覃娇娘木然地说道,“毁就毁吧,只要还有一条命,别的事情都无关紧要了。”
“话不能这么说呀。”蒙大夫絮絮叨叨地说,
“一个小娘子,最重要的不就是那一张脸吗?没脸了,怎么行呢?”
“她本来就不想要脸。”刘术又吐出一口烟雾,
“蒙大夫,你尽人事,我们听天命。”
“唉……”刘狗子揪着自己的头发,在地上蹲了下来,
“早知道她这么不爱惜这张脸,小时候我就不该给她买胭脂水粉……”
刘娟娟的眼泪,在一瞬间涌了出来。
刘狗子这个哥哥,平日里,虽然对她总是板着脸,但他手头只要有些钱,总舍得给她买东西。
小到针头线脑,大到胭脂水粉。
只要她肯撒撒娇,总能得到手。
刘狗子继续后悔地说,
“那些钱,我拿来买吃的,他不香吗?那一年,臭丫头看中一个粉色胭脂,我把自己的压岁钱都花光,才给她买回来……”
如烟的往事,随着刘狗子的回忆,一幕一幕在刘娟娟眼前闪过。
她娘覃娇娘,怕她晒黑脸,每年都特意给她用华鹿纱做了帷帽。
质地轻薄而又好看的华鹿纱可不便宜呀。
别说是在梨树村,就算整个苍桐县,都是独一份的娇宠。
而她爹,虽然从来不苟言笑,但每次赶集,总不忘给她带上两块她最喜欢的马蹄糕。ωωw.cascoo.net
刘娟娟一颗冰冷的心,渐渐融化了下来。
她眼角的泪水,更是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汹涌而出。
蒙大夫更加着急了,“哎呦,你这小娘子,可千万别哭了,这些泪水流到伤口,根本就没法子给你治。”
他手忙脚乱地拿起块帕子,想帮她擦眼泪,最后到底不敢下手,索性将刘娟娟的眼睛盖起来,
“治不好你不要紧,别人却要怀疑我白白浪费生产队给我付的束脩,连你这个小娘子的伤口都治不好……”
“蒙大夫,我妹子都给你气哭了,你就不能别啰嗦吗?”刘狗子看着狼狈躺在竹躺
。椅上的刘娟娟,忍不住一阵悲从中来。
他小时候那么可爱的妹子,怎么变成了如今这个狼狈的模样?
“哥哥,你别哭……”刘娟娟说话了。ωωw.cascoo.net
她的声音很细,但却十分坚定,
“你放心,以前那个不知道好歹刘娟娟,已经死去了!现在这个刘娟娟,才是你的妹子!刘家的女儿!”
“娟娟,你没事啦?”牛狗子惊喜地喊得起来,
“妹子,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了,你要记住,你自己值得两千两银子啊。”
“是,我知道了!”被蒙住眼睛的刘娟娟,嘴角绽出一个笑容,
“这世间,除了你和爹娘,再没有任何人值得我为他去死!”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宋琉璃忍不住走过来给她鼓了掌,
“刘娟娟,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未来种种,譬如今日生!”
“宋琉璃……”刘娟娟唇畔掠过一抹微笑,
“我明白你的一片苦心,从此后,我再也不会不自量力地争强好胜了。”
“娟娟呀,争强好胜的本质是好的。”覃娇娘将那条被泪水浸湿的帕子拧干,才说道,
“一个人没有好胜心,就跟庙里的和尚没有什么差别,但你不能,也不应该,盲目地跟别人攀比。”
“是,娘,我错了。”刘娟娟终于承认了,
”我应该向优秀的人学习人家的长处,而不是一味地嫉妒。”
妒忌心,就像一把双刃剑,将别人刺伤的同时,也将自己刺伤。
“你好好的待在村里。”覃娇娘欢喜的说道,
“别怕,爹娘能养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