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召见,不知所为何事?”
慕容宪大步跨过门槛,不打一声招呼如入无人之境的走进御书房,苍老的面容上鹰眸锐利,语气嘶哑干涩,如同厚重的砂石摩擦出的声响。
年轻俊美的帝王脸上的浅笑没有丝毫变化,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对方的行为举止一般。
慕容宪径直在一旁的软榻上落座,候在殿内伺候的小太监立马手忙脚乱的递上茶盏。
慕容宪端起茶盏,从容不迫的品了一口,然后微微皱眉,随手搁置在一边。
慕容玦看得挑眉,唇角的笑容恰到好处,眼底的情绪难以捉摸。
“这茶不合皇叔心意?”
摄政王的目光跟着话音落在成熟稳重不少的帝王身上,他不紧不慢的摩挲了下玉扳指,视线直勾勾的看着他。
“确实不如陛下泡的合心意。”
殿内的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
伺候的小太监们战战兢兢的低下头,身体不同程度的微颤,生怕这二位的斗法殃及池鱼。
面对慕容宪如此挑衅的姿态,慕容玦也不生气,只是抬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
他不甚在意的点点头,语气轻浅,听不出任何气恼的意味。
“这茶是朕身边茶艺最好的太监泡的,皇叔却觉不合心意,不如朕所泡,皇叔对朕过誉甚高,就不怕朕沾沾自喜吗?”
慕容宪盯着慕容玦看了一会儿,锐利的视线像是要穿透他的躯壳看到他的灵魂一般,可惜这具躯壳过于完美无瑕,完美的掩盖住了内里的真实情绪。
“陛下是天之骄子,主宰世人生杀予夺的帝王,再骄傲一点,都是理所应当的。”慕容宪慢条斯理的收回目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低眸喝茶的瞬间,鹰眸划过尖锐的光。
他放下茶盏,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和先前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大不相同,随意得像是在跟慕容玦话家常一样。
“陛下今年十七了吧?”
“虚岁十七。”
“倒也不小了……”慕容宪长叹一声,“陛下还未经人事吧?”
慕容玦提笔的动作微不可查的一僵,旋即很快被他遮掩过去,那一瞬的僵硬就像是完全不存在一般。
他抬眸望向慕容宪的方向,漆黑的瞳眸干净清澈的不染纤尘,俊美无瑕的五官轮廓每一笔都写意风流,微微拧起的眉梢昭示着帝王的心思有些不悦。
“皇叔是成心提这事扎朕的心吗?”
悦耳动听的少年嗓音里夹杂着羞恼和嗔怒,白皙胜雪的脸颊飞上一抹红晕,似是被提起了难以启齿的私密事一般。
少年帝王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这怀春少年的姿态让摄政王想要塞人在帝王身侧的想法胎死腹中,只得顺着少年的反应往下试探。
“陛下哪里的话?本王只是担忧社稷安康而已,毕竟陛下的子嗣也是国事,不容小觑。”
“皇叔果然为国为民,是朕眼界狭隘了。”慕容玦放下笔,轻笑一声,眼里有几分惭愧。
摄政王并不被帝王的三言两语糊弄,索性也不遮遮掩掩,明目张胆的道:“陛下未及冠,确实不到立妃选秀的年纪,但一两个通房,还是应当有的,以免他日大婚委屈了席将军的女儿。”
慕容玦眸光微闪,慕容宪三番两次把话题往这上面绕,打的主意肯定是瓦解他和席宁之间的联盟,伺机而动的废了他。
毕竟席家手握兵权,他要动席宁还是得掂量掂量。
席宁远在边关,只要收买了摄政王监视兰海城的耳目,就能保证京城的风声不会传到席宁耳朵里。
收下摄政王送来的人,降低摄政王的戒心,更快的除掉慕容宪这个心腹大患,更快的见到席宁……
这诱惑,着实让人心动。
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玉扳指,慕容玦正欲答应,脑海中却一闪而过席宁奄奄一息毫无血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