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遇用力的闭了闭眼。
太清醒了……
有时候他都宁愿自己蠢笨一点,不要预见所有结果,做个被蒙在鼓里的聋子瞎子,只看见他想听到看到的。
席宁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少年脸上的挣扎和悲恸极力掩饰,唇边的笑容碍眼极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上前拉住少年冰凉如玉的手,语气柔和含着叹息。
“手怎么总是冰成这样?”
萧遇垂眸凝视着女子担忧的神情,视线跟着她的话落到手上,唇线抿成温润的弧度,嗓音清越平静。
“阿娘说我,命犯孤煞,生性凉薄,一身骨血,冰冷无情,是个怪物。”
席宁握着萧遇手的动作一僵,几乎是下意识的抬眸看他,眼里的担忧化作实质溢出来。
萧遇神色如常,用另一只手轻柔的捏了捏女子的脸颊,轻笑一声。
“骗你的,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啊!我幼时身体不好,受过寒气,所以才落下了四肢冰凉的毛病。”
席宁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捉住他在脸上作乱的手。
“这玩笑开大了,我生气了。”
看着女子脸上的怒容,萧遇沉默两秒,随后凑近女子耳畔,馥郁的呼吸洒在敏感的耳廓上。
“殿下生气了,那我可得好好哄哄。”
他压低声音,温热的唇瓣似乎毫不间隙的贴在耳背上。
“我虽然是假冒的花魁,但也在居所里发现不少有趣的绘本。殿下若实在气不过,不如就罚碎玉取悦殿下,碎玉保准拿出家底,绝不藏私的伺候殿下。”
耳畔的呼吸声越压越低,撩人的温热变为滚烫,烫的席宁心尖都颤了一下。
拿出毕生的定力,席宁才艰难的推开眼前磨人的小妖精,对上萧遇无辜的瞳眸,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咬牙切齿的道:“良家男子,怎堪学烟花柳巷的作派?”
那人无辜的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跟着颤动了下,很是受伤,小心翼翼的问:“殿下不喜欢吗?”
“……”席宁恶狠狠的望着少年绝美精致的脸,磨了磨牙,凶巴巴的道:“喜欢。”
干净清透的眸子一愣,那人整个人一呆。
席宁就像是放弃挣扎一般,满脸凶狠,眸子里的波光却晃动的剧烈,石子投下水面,搅乱一池春水。
“就是招架不住。”
漆黑的眼瞳晕染开纯粹的欣喜,少年眸子里的阴郁的沉闷散了不少。
*
娶将军之子为夫郎的话题被岔开,席宁捏着圣旨回了主院。
明黄色的锦缎布料实在碍眼。
席宁在炭火上方烤了一会儿,布料被烤得焦黄的时候被岳清竹黑着脸一把夺走。
过了一会儿,岳清竹去办理府中事物,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圣旨被扔在了主院院落里的荷花池里飘着。
本来结冰的荷花池被凿开了一个洞,池子里的鲤鱼活蹦乱跳的在圣旨上撒欢。
岳清竹额头青筋跳了跳,冷着脸从池子里取出圣旨,摊开圣旨,墨迹晕染开了一片,上面的字迹有些已经辨认不出来,只有角落的玉玺印记清晰明了。
拿着圣旨进了主院,席宁坐在主位上,单手支着下巴,闭着眼睛睡得正香,脑袋时不时一点一点的。
岳清竹大步走过去,在另一边坐下,也不管尊卑礼仪了,重重把圣旨拍在桌案上。
“嘭”的一声巨响,桌案被拍得震了震。
席宁睡梦中受惊,睁开眼睛,恍恍惚惚的看向身旁。
视线还不能对焦,但敢这么吵醒她的人,除了岳清竹,想必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席宁迷迷糊糊的问:“清竹,发生何事了?”
“发生何事?”岳清竹冷笑,难掩怒火:“我倒要问问殿下,发什么失心疯,如此薄待圣旨?若是不想活了,何必如此,不如悬了梁,早早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