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个强硬的北地战士。”
快绳停了下来,似乎在品味那一刻的心情。
月光被云层笼罩,劣质的灯油慢慢耗尽,粘土构造的简陋房屋里越来越昏暗。
但没人想要去重新拨亮灯火。
“后来呢?”泰尔斯在黑暗里出声道。
快绳吸了一口气,换了个姿势。
他像是刚刚回过神,继续他的故事:“就这样,我在龙霄城和封地之间来回,一面目睹着权力的阴暗和扭曲,一面感受着丹娜的快乐和温柔。”
“为了丹娜,为了她环游世界的理想,我试着违心去迎合父亲的要求,却唯独抗拒着他的催婚,我一次又一次绞尽脑汁地说服他,未来的龙霄城大公必须有一个符合政治利益的妻子,所以不能仓促。”
“父亲居然很欣慰,他以为我开窍了,懂得为龙霄城权衡利弊了,尽管他不知道我突然振作起来的理由,但他不管那么多,他大概觉得管教我就跟管教苏里尔一样。”
快绳嗤笑了一声,笑声里是淡淡的悲凉。
“但是,当然,这不能长久。”
“父亲还是为我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妻子人选,让我以修改《要塞和约》的名义去试试看,虽然她和她的家族都在敌国。”
《要塞和约》。
敌国。
那个瞬间,泰尔斯突兀抬头,难掩面上的惊讶。
“所以,你们六年前的出使……”
快绳点点头,默默叹息:“对,六年前,按照计划,在修改《和约》之后,龙霄城就要为他们的继承人,向伦巴家的世仇,帝国贵裔,亚伦德公爵的独女求亲。”
他嫌恶地摇摇头:“尽管十几年前,埃克斯特才刚刚把老亚伦德公爵吊死在寒堡。”
泰尔斯眉心一皱:“米兰达?怎么可能?”
快绳叹了口气。
“无论求亲还是《和约》都只是手段,父亲不想放任星辰王国在战后慢慢恢复,也不想由着黑沙领拿要塞当借口拥兵自重,他要试探凯瑟尔王和亚伦德家族,顺便敲打黑沙领,这三者的反应会告诉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所以这就是你出使的意义,”泰尔斯怔怔道:
“为下一场战争或谈判做准备,无论是星辰,还是黑沙领。”
新星,以及龙血。
他绷紧了手臂。
快绳轻哼一声,语气透漏着讽刺:“是啊,无论是拉拢你们的北境、分化星辰内部,抑或修改《和约》获取利益、打压黑沙领,顺便为我累积未来选王的威望……父亲,他总是这么计划周全,一举多得,一件简单的事情,能被他玩得花样繁多,意义深远。”
说起努恩王,快绳的情绪低落了不少。
“别跟他在一个棋盘上对弈,泰尔斯,因为你不知道在这局棋里,他的手段有多深沉,底牌有多少张,”快绳表情淡漠:“而那些被父亲玩弄鼓掌之上而不自知的人,则无比悲哀。”
别跟他在一个棋盘上对弈……
玩弄鼓掌之上而不自知的人……
泰尔斯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想起和查曼王在马车里的对谈。
在说起努恩王时,无论他还是查曼,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感到那一丝发自内心的敬畏与心寒。
谁曾想到,一个死去多年的人,还能让他们如此狼狈?
快绳的语气充满了复杂的愁绪:“我猜,查曼和康克利,他们在无数次对抗国王的失败里,终于体悟了这一点:别跟努恩王玩游戏。”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后来的事情,大概是许多骑士小说和吟游诗的范本,”快绳勉强地笑着:“我父亲终于发现,他的儿子和继承人居然迷恋着一个乡下的牧羊女,为此抗拒着他的使命。”
泰尔斯扬起眉头:“我猜,天生之王不太高兴。”
“不太高兴?”
快绳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