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而让地面上的人眼不见为净,为了翡翠城的文明整洁?”泰尔斯出神道。
“不止,”希来轻笑一声,搓了搓手:
“为了把‘不正常’从‘正常’中驱除出去。”
泰尔斯轻轻蹙眉。
斯里曼尼沉默了一会儿。
“那这里的人们,他们怎么过活?”
“什么活儿都干。”
豪瑟大叔指了指身后的一堆旧货:
“我做点旧货翻新的活计,迦达玛搞算命,卖骗人的灵药,多萝西去上面扔下来的垃圾堆里收破烂,至于像沃尼亚克还有波波这样的人,就去马戏团里表演滑稽戏,跳火圈,或者去畸形秀上站一天,晚上再回来,当然了,更多的人,麻风病人之类的……嗯,就数着日子过了。”
斯里曼尼勉强笑笑:“哦,那还……起码自力更生了,你们很……自强自立?”
“可别搞错了,这里早先可远没有现在这么‘正常’,”火光中,豪瑟注视着漆黑不见尽头的坑道,“很久以前,那些被逼到这里的‘人’,他们被扭曲的可不止是身体。”
“什么意思?”
迦达玛大娘坐到豪瑟身边,给他掖了掖毯子:
“你见过一个七岁孩子杀了另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就为了锅里的一顿老鼠肉吗?或者一个聋子被头朝下按死在污水里,只因为他的铺位比较好?就算水尸鬼的传说,也不是无迹可循,那时就连黑街兄弟会的地盘都比这里好,”迦达玛冷笑一声,说完看向皱眉的多萝西和沃尼亚克,“别看我,我也是听老保来说的。”
“我们知道,”沃尼亚克摇摇头,“你都翻来覆去讲了十几遍了。”
“真的?”斯里曼尼面色难看,“那现在……应该不再是那样了?”
“多亏了尹尔夏加修女,”豪瑟叹了口气,“她很久以前发现了这里,几十年来不计代价地付出,把畸形儿当作人来对待,不但坚持救济,还努力在野蛮的混乱里重建——天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秩序。”
豪瑟点点头: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把这地方泄露出去,而是给了这里的人……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我还记得她最后一次拄着拐杖,被乍得维大人扶下来的样子,尹尔夏加把她的发夹送给了我,说她年寿将尽,再也用不上了,”迦达玛大娘的声音有些凝滞,“难以想象,嬷嬷已经去世这么久了。”
“我前天去她的墓前送花了,赶在守墓人赶我走之前,”豪瑟大叔拍拍老伴的手,“愿落日保佑她的灵魂。”
沃尼亚克、多萝西、豪瑟,甚至包括只懂“呜呜呜”的波波……坑道里的原住民们齐齐做了祈祷式,动作整齐划一,甚至比神殿里的神职人员还要标准。
泰尔斯不无惊讶地望着这一幕。
看来,那位尹尔夏加嬷嬷不止带来了尊严、希望和秩序,也带来了落日的信仰。
但是……
“努力让人活得更像人,而不是反过来,”泰尔斯感慨道,“也许仅此一点,她就胜过王国里绝大部分的官吏领主。这位嬷嬷无愧于落日信仰。”
如果这里的人因落日的信徒而得救,那又有何不可?
但泰尔斯却注意到,他身边的希来一动不动,只是翘着嘴盯着火炉。
“你们知道,”斯里曼尼突然开口了,但这一次,他语气低沉,“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那孩子出生时……没有后脑。”
“没有……后脑?”沃尼亚克一脸惊讶,下意识摸了摸脑勺。
斯里曼尼望着火炉,表情悲哀:
“对,医生说可能是营养不良,孩子在娘胎里就没发育好……”
“你的孩子,营养不良?”迦达玛打量着他身上的华服,怀疑道。
斯里曼尼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窘迫不已。
“我……那时我很穷,在给警戒厅打工做勤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