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的办公室在三楼,此时警局里一半人睡得像猪,另一半人扎在证据室或者审讯室,万籁俱寂,我也没指望能遇见什么人。
但不速之客永远不负其名。
白水坐在陈晨门外。
马丹我的心跳的快要出去了!
莱哥出门的时候应该带上了白溪,剩下白水在楼里值班,武警攻进楼里的时候,就是他负隅顽抗,还引爆了一颗□□。他虽然一身血迹,可至少是全须全尾被押上警车。
现在···为什么他没被关押?甚至连手铐都没带?
他想干啥!传说中的打击报复吗!
白水似乎听见我的声音,微微抬起眼皮。我知道他哥俩没成年就被莱哥带上了邪路,但他在坐在血衣之中看起来年纪更小。
他很客气,对我点点头,问:“你好,我找晨哥,他在这边吗?”
他怎么能看见我?
我心里的问题像在地上摔了三圈的可口可乐,一旦拧开瓶子,喷泉一样疯狂外涌。
就在这时,我看见他扬起的脖子,歪歪扭扭一道划痕,能看见一截白森森的骨头。
他死了。
就在刚才,白水已经死掉。现在是他的魂魄坐在陈晨门外。他身上的血,进警局之前是同党的,进警局之后是他自己身上的。
一个鉴识科的法医蹦蹦跳跳从我们之间无知无觉地穿过,我捏了一把汗,生怕白水暴起伤人。
法医欢快地自言自语:“局里的空调终于修好啦,好凉快啊!”
无知无觉的人最快乐。
白水只是坐在原地,表情呆滞,眼珠无意识地跟着法医走一圈,直到他拐进某一房间,关上门。
白水说:“这里是警察局,没错吧?我在弟兄之间看了一圈,晨哥不在,晨哥是不是在这楼上?”
他知道陈晨是卧底了,虽然···他也没办法像活人传达这个消息了。
我那做鬼的微妙感觉上线,这段走廊的空气变得粘稠凝滞起来,白水的眼睛渐渐变红,我想我自己发疯的时候也会是这个样子。
这个已经不再属于阳关道的亡灵是来报仇的。
在他身后的门板后面,陈晨还在放屁、睡觉、说梦话,嘴张得能往里扔凤尾鱼。
等不到我的回答,白水自顾自站起来,四周看看,他可能像自己找找,找到了陈晨,就可以开始他的复仇了。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晨哥是谁?我们局里没有这么一个人!至少我过劳死之前没有见过。”
他呆滞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赶紧假扮一个疲于奔命的警察,做出西子捧心,神色苍白的样子。
大部分鬼是很好骗的,我见过不少新丧的鬼,他们活着的时候就浑浑噩噩,死后更是毫不关心别的事情,话都说不明白。
只能祈祷,白水是一名野鬼。
房间里传来了人体落地的声音,白水不受控制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陈晨的声音模糊传来,越来越清晰:“你又去哪儿了?”
白水摸着门把手,狐疑地问:“真的嘛?我明明闻到他的味道了!”
我艹陈晨这个大傻子可别出来找我!
我连忙撒谎:“哦,你是办过楼下那个大案子的警察吗,听说这次好几个局一起行动的,你去隔壁问问吧。”
白水停滞一下,向我投出清醒的一眼,“好几个单位一起行动的?那么人也关在不同的地方?”
一听有谱,我继续胡扯:“是的是的,听说交警还设了路卡,不让人逃出省呢!”一边说,我一边听着门内的动静,还好,他似乎习惯我三五不时地消失了,没再大呼小叫帮倒忙。
白水盯我一会,突然露出一个堪称干净的笑容:“那就好,我也觉得晨哥不会背叛我们。我晨哥肯定跑远了,永远不会被你们这群条子抓到。”
说完他便穿透围墙,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