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功名非吾意儿。只愁亲老,梦魂不到春闱里。便教我做到九棘三槐,怎撇得萱花椿树。天那!我这衷肠,一点……”郑值守在火盆旁边,一边吃着炒长果(炒花生),一边看着东厢房里正翩翩起舞的伶人表演,听着那婉转纤细的南戏腔。尽管听不太清,也似懂非懂,可是这并不妨碍他跟着众人在外边叫好。他们当然没有资格进东西厢房去观赏,那是给英国公家亲朋准备的,不但有戏听,还有筵席。
筵席要摆上十多天,具体要看丧主实力,当初郑仁和郑值两兄弟摆了十二天。至于请南戏班子,却是从去年开始的,据说是南边传过来的,人家有了丧事,要请来戏班子,扮戏唱词,自夜达旦。有人还给了一个名号,称为“伴丧”。郑值之前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去年其父郑禄病故时,家中已经勉强维持,还是靠着三伯让人送回的折祭,才没有被人笑话。可是却决然请不起什么南戏班子。之前郑仁扫听过行市,一个稍微上得了台面的戏班子,一天下来,算上伙食要六钱银子,也就是四百二十个钱,按照成服十二天计算,就要七两二钱银子,五千又四十钱,实在是太贵了。虽然郑值知道的不多,可也不少,袁氏殁后,没有约束的郑禄花钱如流水,被袁氏压抑了这么多年,终于大爆发。不但他自己花,还主动借给别人帮着他花。这让本来就因为大水遭受打击的郑家雪上加霜,更致命的是,郑禄是在外公干时病逝的,当时身边除了几个军伴外,一个亲人也没有。这就造成了郑仁接手郑家后,只知道郑家应该还有钱,却不晓得这钱在哪,或者在哪家。没有账本,谁认烂账。
“十五”郑值正听着,感觉旁边有人喊他,一回头,就看到了朱镛。立刻挪了挪地“镛哥坐。”
“俺要去东司,去不?”朱镛抓起一把长果问。
“行”郑值也不傻,站了起来,对旁边正听戏的小沙弥说“师兄,俺跟镛哥去东司,去不?”
“你们去吧,别乱跑”小沙弥正听得上瘾,直接回绝,不过没有忘记提醒郑值。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门,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郑值好奇的问“镛哥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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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俺跟你商量个事”朱镛看看周围,小声的说“俺俩换换行不,俺扫听过了,那个劳什子的神道观……”
“是神乐观”郑值纠正道。
“管他什么乐啊道啊的”朱镛毫不在意“反正俺不喜欢当道士,只要你……”
“就这么办了”郑值却不等朱镛说出后边的话,已经干脆利落的给出来了回答。
“……”夜色中,看不清朱镛的脸,可是郑值却明显感觉朱镛似乎吸岔了气一般,紧跟着笑着说“好兄弟,好兄弟……”说着拍打起郑值的肩膀。
郑值不曾想到朱镛力气极大,初时几次后,郑值真的禁不住,赶紧开口“镛哥要是再打,俺就要被打死了。”
朱镛赶紧停下“那不能够,那不能够”
虽然他们两个私下里协商好了,可是这也不是他们两个能够定下来的,两人最终还是找到了同样在听戏的裴泰。只是相比于郑值二人在院子里瑟缩在火盆旁边倾听,人家却可以在隔壁的跨院的西厢房中,和几个人一边小酌一边听戏。没错,郑值算是开了眼了,这间厢房和东厢房之间,在房梁上连通着一根陶管。那南戏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进来的,声音清晰,语调圆润。
裴泰对郑值二人寻来有些不满,对同好拱拱手,告罪走到门外“你们怎么找来了,何事?”
“裴师傅”朱镛当仁不让,说明来意“俺们两个想换换,俺去当和尚,十五做道士。”
裴泰听了,有些没好气的问“昨个怎地不说,如今都已然报给张管家,你以为这是哪,说变就变?”
“裴师傅”朱镛赔笑“俺们小,啥懂不懂,给您老添了不少麻烦,这俺们晓得的”说着看了眼郑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