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弘治十年正月十七京师教忠坊英国公府别院知免厅。
“第一排右边第三个,第三排左边第二个……最后一排左首第一个”伴随着铭三爷低沉的声音,每点到一人,就有一名身着青云袄的军伴从面前的数排稚童里将被点中的孩子提了起来,带到铭三爷右手边的空地上小心放下。
“好了”铭三爷看了眼右手边足足十人的队伍“这几个请仑哥再瞅瞅”说着从罗圈椅里站了起来“其余的每人给一两银子的压岁钱,该谁家的谁家领回去,记得说话要客气些。”
“三爷慈悲”一旁的一名胡子微白身着鹦哥绿纻丝衲袄的中年人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军伴手中接过一件貂皮斗篷为铭三爷披上,退后一步,微微躬身“俺马上就去办。也就是咱家,旁的那会这般周到。要俺说能给咱家出力,还不是他们祖上积了德,烧了香……”
“你这老货”铭三爷想要调侃一句,可是想到身处何地,所为何事,也就没有再说,转身带着近身小厮向厅外走去。
“都听到三爷的话了”待铭三爷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以后,一直躬身的老货,却很自然的挺直了腰身,一改刚才的低眉顺眼,两只眼睛巡视了一遍院中各人,伸出一只胳膊。
“听到了”站在周围的军伴齐声回答,与此同时,原本之前站在远处的一名年轻人,躬着身子走了过来,伸手扶住了老货的胳膊,如同刚刚老货对待铭三爷一般,恭敬地扶着对方坐到了刚刚铭三爷的位置上。然后迅速的从怀里取出一张鹿皮小褥盖在了老货的腿上。
“那就按三爷吩咐的办吧”老货看了眼那略显单薄的十人队伍,咋么一下嘴,叹口气,扭头看向另一边正在被军伴引向院外的人群,似乎自言自语道“第三排第二个,第四排第三个”说完不再言语,闭目养神。
伺候在旁的军伴躬身退后三步,然后迅速的转身走向不远处正在指挥的一名军伴。
十名被选中的少年神色各异的跟着一名身穿绿绒袄的中年壮汉走进穿堂,进入内院。开始他们还能分得清东南西北,可是没多久,就彻底的被绕晕了。就这样走了足足两炷香的时间,中年人将十名少年带到了一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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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吃喝拉撒都不许出院子。”中年人扫视了一圈众人“规矩刚刚张管家已经说了,不要乱跑,不为自己,也为了你们的家里。”说完转身走出了小院,守在门口的两名军伴立刻从外面拉上了门。
“咱叫金鹤,山东威清卫左所,今年十二。”众人正在茫然之中,突然其中最为高大强壮的少年自我介绍。
“俺叫于泽,献陵卫左所,十二”金鹤刚刚说完,他旁边不远处的一名比他稍矮的少年立刻开口。
有人带头响应,众人也就逐个自报家门起来。
“阿史都,保定后卫中所,十一”
“吕明,山海卫前所,十岁”
“郑直,真定卫,十岁”郑值说完,就准备看向旁边的少年,此人穿着最为出奇,竟然是一件改小的边军胖袄。
“等等,你哪个所的?”于泽突然插话。
“家中职祖佥事”郑值有些心虚的回答。
“在这里的都是兄弟,可莫要忒显摆。”众人一听彼此神态各异,金鹤干笑几声看向郑值旁边的少年“兄弟你说呢?”
“金大哥说的对”少年赶紧附和一句。
“小兄弟怎么称呼?”于泽撇撇嘴,似有不屑的问少年。
“朱镛,绥德卫,十二”少年不卑不吭的说“家父左参将,都指挥佥事朱祥”
刚刚还感觉自己处境尴尬的郑值,此刻突然觉得压力骤减。
门外闲得无聊,偷听这些孩子谈话的中年人哑然失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也没想到堂堂的参将之子,竟然只有一件改小的胖袄傍身,心中立刻对这名参将产生了敬仰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