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陈崇州从西城茶楼谈完事,赶回医院,沈桢坐在沙发上喝粥。
他脱掉大衣,皱眉注视她,“你怎么下床了。”
她未理会,机械性吞咽着。
他笑了一声,“那么好吃?”
随即,拿过沈桢手里的汤匙,品尝了一点,很普通的滋味,并不鲜美。
“睡了两天一夜,饿急了?”陈崇州挨近,如同什么没发生过,逗弄她。
她面无表情抢回汤匙,继续喝。
他隐隐发现不对劲,握住勺柄,制止她,“不舒服吗。”
沈桢终于抬起头,寂静得连一丝气息都微不可闻。
她此刻眼神像一只锐利的毒蝎子,亦或长满荆棘的野玫瑰。
陌生,敏感而带刺。
分明无声无息,却令他难耐。他摘了腕表,搁在茶几一角,转身离开病房。
薛岩正要给他送文件,立马驻足,“华尔与华研近期争夺项目,其中一档中铁局的工程投资过高,何鹏坤一直犹豫不决,询问您的意见。”
陈崇州接过,翻阅着数据,“白天谁来过。”
薛岩如实相告,“安桥中午和沈小姐单独接触过。”
他手上一顿,合住文件,“知道了。”
陈崇州返回病房,停在床尾,“安桥告诉你什么了。”
“你怕她告诉我真相吗?”沈桢本就处于爆发边缘,他一提,猛地摔了勺子。
她的反应,他意识到东窗事发。
安桥不过是明面的一枚棋子,陈渊是真正的幕后操盘手。
其实何止安桥,万宥良的企业昨天被划定为央企试点,如无意外,最迟年底则一跃登天,由国企老总升任央企领导,与何鹏坤平起平坐。
万宥良有今日,何尝不是陈渊的高明手段,他在商场俨然可以吊打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了。
沈桢走到陈崇州面前,语调发颤,“你欺瞒我什么了?”
他站在那,没回应。
忽然一巴掌,脑袋当即一偏,他呼吸也凝滞。
“骗我有意思吗?”又一巴掌抡上去,他左脸的印记再度加深一寸,“除了倪影,你眼里还有别人吗,亲生骨肉也狠得下心为她葬送?这些天你演得这样情深意切,我以为你真想留下。”
连续承受两下,男人白皙的皮肤瞬间一片殷红。
“雇佣慧姐在煎药的过程动手脚,又收买佟娇,将保胎药掉包成药流的药,我流产甚至险些终身不孕,全是拜倪影所赐!”
陈崇州喉结用力滚动,每一秒,都万分晦涩。
“你顾念和她那段旧情,想过我的处境吗?她不仅要流掉你的孩子,她要索取我的命!”
他面颊淤肿,嘴角涌出一抹血痕。
沈桢莫名绝望,绝望于自己的崩溃失态,那样强烈。
而这个男人,似乎不存在落魄的模样。
包括他的狼狈,他的失控,总是不够彻底,保留三分余地。
她恨他的淡泊,恨他的平静。
恨自己当初百般远离克制,仍旧踏入陈崇州的陷阱,自寻烦恼,作茧自缚。
“慧姐下手的时候你就知情,在妇幼医院你也察觉出问题,你为什么不坦白?如果你早点控制住倪影,不惜代价阻断她的毒计,孩子根本不会出事,我更不会在这里经受折磨!”
当沈桢试图打第三次时,陈崇州在头顶截住她的手,她从他五指倾注的力量,感觉到巨大的压抑。
他手臂筋络狰狞,胸口骨骼抵着她,像风浪袭过,一下下凸胀,她也情不自禁战栗起来。
像一场无硝烟却支离破碎的战争,他的震荡隐忍,不属于那个清朗明净的陈崇州,波澜不惊的陈崇州。
他匆匆抱起她,按响急救铃。
这场发泄撕裂了不曾完全愈合的伤口,几乎刹那,沈桢的腿间渗出血污。
一队医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