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如眉的脸上不自觉地带了些慌张,不知自家姑娘是高兴,还是生气,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禀告着,“回姑娘,奴婢的香料里是放了曼陀罗。”
曼陀罗,又称死亡之花。
这花全身上下都是毒,果实最毒,嫩叶次之。就连那干叶,毒性虽说比鲜叶要小,但也是寻常人碰不得、尝不得的。
以安看向如眉,面容上带了些冷肃,“把手伸出来。”
如眉把手往身后藏了藏,脸上带着些不安。
“姑娘,奴婢的手脏了,怕污了姑娘的眼睛。”
以安眼神望过去,看着如眉微低垂的头,轻叹了口气,带了七分生气,却还有三分的无奈。
“如眉,曼陀罗凝香的法子,是谁告诉你的?”
如眉怔愣了一下,脑海中划过那抹白衣,瞬间摇了头,急声道:“姑娘,是......是奴婢自己琢磨的,没人告诉奴婢。”
“呵”
以安没忍住笑出声,更是毫不吝啬的翻了个白眼。
倒是没看出来,这如眉还如此的死心眼。
见以安不信,如眉忙解释道:“姑娘,真的是奴婢自己琢磨出来的!那起子小人不怀好意,您只身一人在学院里,奴婢们也不能过去伺候着,有了这些药香,也能以备不时之需……”
“行了!”
以安摆了摆手,如眉这话里真假掺半,也难为她要替旁人圆谎,想到这儿,便没了好气。
“白二叔是给你灌了迷魂汤吗?这么维护他!”
如眉忙摇头,“不是的,姑娘……”
以安望过去,清凉的眼神锁在如眉的身上,也将她接下来的话都锁了回去。
“曼陀罗制香,必用乌草。”
以安抬手抚过桌上的瓶瓶罐罐,声音沉缓,“而乌草之味,最是腥甜,等闲的草药香料很难压得住这抹腥气,除了南烛叶。”
“而南烛叶,喜阴喜寒,在北地倒是随处可买,但在这金陵,方圆几十里的地界,唯有灵归山才有。”
以安抬头看着如眉,将她的不安尽收眼底。
“如眉,倒是不知你如此高的天赋,连草药之道也琢磨的出来!不如你讲一讲,药香里的南烛叶,你从哪里得来的?”
如眉自知瞒不下去了,便跪了下去:“还请姑娘恕罪,这南烛叶是奴婢向白师傅求来的!”
以安瞧着如眉的神情,心下虽气消了半数,但还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板一板这妮子的性子。
以忠为名而欺主,这是她方以安不能容忍的,单一个欺字,便是千忠万孝也难全。
“如眉,你回去好好想想错在了哪里,想通了来找我。”
如眉垂着头:“是,姑娘。”
刚才还欢快的几个丫鬟让如眉这事一搅,都闭了嘴巴安静下来。
尤其双喜,她虽愚笨,却也听得出来刚才如眉在姑娘面前扯了慌。
她与如眉一同入的方府,平日里如眉行事沉稳,现下被姑娘罚了思过,也不知该有多伤心。
回想前几日如眉兴致勃勃的捧着药香瓶,一门心思要给姑娘解忧,但今日……
不过,她倒是看明白了些许,姑娘不喜人说谎,双喜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