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齐眸色暗了暗,思忖了片刻,“这两天你有什么感觉吗?每个人体质不同,对于药物的反应程度也不同。”
温软沉吟了会,“昨天晚上,我睡得有些不安稳,醒来正准备给若生被子就感觉头晕,浑身发抖,出冷汗,身上一会冷一会热。”
金丝眼镜下的眸子一霎晦暗如海,就是那一向温润如玉的脸庞也深沉如水。
温软见状,拇指悄然紧捏。
其实在俞树炜拿着针管扎进来,在她耳边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就明白。
那药没那么简单。
喉咙仿佛塞了棉花,涩紧得疼,温软滚了滚,倏地扯了嘴角,“是不是会渐渐忘记……那些事……还有人。”
一字一顿,像锤子敲在了路齐心尖上,堵得慌。
“也不一定,得看情况,毕竟安钠咖是最主要的症状是大量注射后使人上瘾,就类似于——毒品。”
语音匝地,四周沉寂了下来。
像冷掉的茶,入口能冰得人心尖一脉寒凉。
温软嗫嚅的声音就这么悠悠的,风似的飘荡开,“毒品……么?”
琉璃的眼珠微微眯觑起来,蝶翅的长睫下轻轻压下来,在眼睑括出一片阴翳,一眼看过去好像没什么不同,可是谁又知道浓睫下的那一线风景里耀着怎么的光芒。
路齐心沉了沉,犹豫着要不要再继续说下去,突然想起顾聿铭的话。
她一直都很坚强不是?
“你夜里出现的症状,就是药物上瘾后,药瘾发作的症状。”
路齐微抿了嘴唇,“但你放心,我会给你找到最好的医疗资源,只要积极配合治疗,治愈并不难。”
温软长睫微挣,露出有些游离的眼神,不过还是笑着,挺直的背脊像朝朝阳春里压满白雪的枝头,明明该是弯曲的、不堪重负的,却依然抖擞出一身精气神。
只要积极配合治疗……
她不是没有在电视上看过那些案例,她也明白‘毒品’要戒掉有多么难。
就是昨天,她都忍不住以自残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那道不明的渴望。
以后,在温若生、在顾聿铭的身边,她真的能都不动声色的戒掉么?
明明那么多的瘾君子,最后都那么死相凄惨……
大概是瞧出她的顾虑,也大概是看到她把拇指捏得分外青白,路齐赶忙解释,“你还是不要太担心,我说了类似多,但安钠咖的作用和毒品不太一样,而且它对身体和神经系统的伤害整体来说弱一点,不会让人产生那么强的依赖性。”
“一般来讲都会有什么症状?”
“反应剧烈程度因人而异,但症状基本相同,大概就是头晕,健忘,浑身发抖,冒冷汗。”路齐解释道。
“那容易治愈吗?”
她的目光里落满了奕奕星光,路齐没忍说得太直白,只能委婉地道:“不是很困难。”
看着温软有些失神,路齐赶忙又安慰道:“没关系,要谨遵医嘱,回去之后多静养,按时吃药,有什么症状及时告诉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路齐。这段时间又麻烦你了。”
温软笑了笑,真诚、温煦,像甜的奶茶,能够让人自心底的甜。
路齐不由笑,“跟我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温软了解得差不多了,道了别便起身离开。
看着她宽大的病号服下纤细的瘦弱的身材,路齐忍不住开口喊住了她。
“温软——”
但是喊完他就后悔了。
他多想告诉她要好好吃饭,她真的太瘦了。这句关心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但是他忍住了。
他知道他没有立场,没有身份去关心她。越界的关心,反而会让他和温软之间平添隔阂。
“怎么了?”
温软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平平无波的秋眸里漾着路齐有些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