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齐翣了翣眼,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却见温软殷红的嘴挂着了然的笑,“路齐,我是有病,但我不蠢。”
她的嗓音淡淡,但四周无声,所以衬得她的话格外清楚。
“林晚晚喜欢顾先生,我怀了顾先生的孩子,就算再大度的女人都不会接受这件事的,更何况,她是林晚晚,从前,为了让我和顾先生闹矛盾,借着我的名义偷偷应约其他男生邀请的林晚晚。”
路齐微怔,“那你......怎么还和她.......”
温软览尽他的错愕,怅然发笑,“因为我现在和顾先生再不可能像从前,而林晚晚......她从前,的确帮了我很多。”
“帮你?”
路齐看着她,浓眉冷目里尽是不解,“她帮你什么了?”
温软一顿,捏紧那被扯破了皮露出红肉的指腹,“我那时......欠了很多钱,精神不太稳定,催债的上门来,差点被那些人杀了,是林晚晚帮我摆平的。”
“她帮你摆平的?”
路齐嗤然,夷色跃于脸上,“难不成是她帮你打退的那些人?还是她帮你还的钱?前者,不可能,后者,当时顾家资金链断,急需一大笔钱,是她拿出来的,她怎么可能还有钱替你还。”
放在膝上的手倏地攥紧,栗色的头发垂下来几缕,挡住她径直的侧脸轮廓,只露出一丁点的红唇微微抿起,“她,替我给那些人下的跪,是她求的那些人,延长了还款期限。”
路齐有些愣住,晚秋的风吹进来,飒飒有声,衬得车内静悄悄的。
恍惚是历尽千帆,度过了一趟漫长无止境的征程。
路齐这才缓过神,抬起手刹,沉然有声,“先去医院吧。”
人满为患的大厅,伴随着阵阵咳嗽声,还有数不清的蜡黄面孔,像是无数细小的雨点压进温软的眼里,令她忍不住后退。
仓皇的步伐,惹得身后被撞的人厌烦开口:“你看着点路行不行,这突然的退什么退!”
温软像是惊醒,连连道歉。
路齐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唇红皓齿,随着她微垂首,露出肤白的脖颈,既冷淡又勾人。
他不禁移开眼,也对着那人道歉。
等到那人走后,他伸出手,指尖微微拽了拽她的胳膊,然后像是触及沸水瞬间撒开,“看着点路,你也别怕,有我在呢。”
他也真如他所说的,跑前跑忙,为温软安排得事无巨细。
就连医生也笑着说:“姑娘,你老公对你真好。”
路齐背脊一僵,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温软连忙摆着手,神情慌乱,“不是的,他是我的朋友,他只是陪我来。”
医生看了一眼,路齐耷拉下来的嘴角,尴尬地笑了笑,“我看了一下你这个病历,胎儿很好,也很健康,只是......”
“只是什么。”
温软攥紧了手,眸子紧锁住医生沉肃的面目,听着医生说:“你这,营养不太好啊,你得多吃点,不然孩子发育不好。”
她没有放松,反而捏紧了手,“医生,我还想问问,精神病.......会遗传吗?”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