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九月的傍晚,雨势又缠绵而来,带着泥土的腥香逐步退去夏季暑热。
以至于温软在等电梯时,被风全力一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于然然趁机撞上来,笑容姣好地看着温软趔趄,“所以说啊,做人做事就别尽想着占道,指不定哪一天要摔个狗吃屎!”
手机坠在地上,随着铃声砰然作响。
温软撇过目,斜飞进来的雨势将屏幕浇了个遍,却依然挡不住‘xx贷’三个大字。
她心头一紧,慌慌张张地去拾。
于然然的冷嗤紧接而上,“几年前的破手机还这么宝贝。”
温软掐断电话,微审的目在电梯门泄出光亮的那一瞬轻轻作眯,“管好你自己吧。”
她没有看到于然然微扬的眉梢,她只看到于然然沉下来的眸,“温软,这句话你还是多对自己说一说吧。”
电梯门合上,连带着于然然趾高气昂的身影也消失其中。
温软看着摔得一角残缺的手机,拇指揩了揩上面的水痕,想到那接连不休的催债,最终还是服了软,拨通电话。
伴着女人银铃的笑声,路齐沉稳的嗓音接踵而来,“你怎么打来了?”
他的语气生硬,带着一丝不耐烦,直接让温软怔住,“我们公司这边叫我和你对接,是关于采访的事.......”
她的话没说完,路齐那边已压沉了声打断,“我还有事要忙,以后再说。”
温软听着忙音,看了看窗外,雨势依然,细如牛芒,又轻又薄的分量打在肩上,压在心头,却沉甸甸的厉害。
她前天还叫顾聿铭不要心软。
其实,是她自己忘记了,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从前的事情。
以至于不过是受了路齐一二次的照拂,就觉得和他可以忽略前事,毫无芥蒂地再做朋友。
更何况,顾聿铭本来就在意她和路齐走得近。
温软摇了摇头,一边将冗杂的思绪甩在脑后,一边迈进楼道。
只是,刚刚鼓足的加油打气,在她抬头看到自己那些行李堆在门外时霎然没了踪影。
她快步拾阶而上,对上一旁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房东,双眸圆睁,“房东,你这是什么意思?”
房东将钥匙攥向身后,打着哈哈,“温软,你说你搬过来多久?出了多少事?不是记者,就是各种各样的男人,邻居都跟我投诉了,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再租给你。”
温软一怔,琥珀色的眸泛出急色,但她的面容仍然诚恳,“还请您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些问题,也不会再打扰到邻居了。”
“不了,我不租给你,你还是自己另外找地方住吧。”
房东摆了摆手,满脸抗拒,“这样,你之前的租金我也退给你。”
温软看了眼外面密密匝匝的雨线,心头凉薄,“可是我现在能去哪里?外面也下着雨,你至少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找好了......”
“我管不得你。”
房东从行李堆里迈出坚决的步,“现在租金也退给你了,你自己要住哪儿,都不关我的事。”
“温软?”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