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的嘈杂声,像是苍蝇般在耳边嗡嗡的闹。
温软眉目微蹙,翕了翕眼。
天光倾泻而进,刺得她嘤咛一声。
“觉得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响彻在耳,温软身子一僵,嗫嚅了声,“聿铭?”
覆在肩膀上的手紧了紧。
温软‘哗然’睁眼,终于看清楚了四周,洁白的天花板,随着风鼓胀飞扬的窗帘,还有一旁抱着自己的男人。
“你.......”
温软开口,又哑然失声。
“怎么,不认识我了?”
顾聿铭掀眸,收回手,环抱在胸前,墨黑浓重的眼瞳却紧锁床上的人,“现在是要跟我玩失忆的戏码吗?”
独属于男人冷冽的话语,清晰的回荡在耳畔。
温软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心中微微绞痛。
她别过自己的眼神。
察觉到她的回避,顾聿铭心中那根导火索蓦然被点燃,“忘了自己都做了什么好事吗?”
顾聿铭冷嗤着,“果然虎父无犬女,父亲是骗子,女儿是疯子。”
疯子......
轻飘飘的两个字宛如一颗巨石,砸得温软面无血色。
落在床褥上的手倏地紧握,输液管末端殷红随之冒出。
蚂蚁啃噬般的疼,顺着手背传入心底。
但她眸色未动,一如她此时的默然。
顾聿铭看着她这样,眉间紧锁,尚未开口,温软就已坐直身子,木然着脸将手背上的针管给拔了。
“你做什么?”
顾聿铭沉容起身,二话不说拽过的她的胳膊,“现在觉得我说的话难堪了是吗?你父亲作出那种事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恶心?”
“.......对不起。”
温软狼狈的垂下头颅,栗色头发垂下,遮住她苍白的面容。
“对不起?”顾聿铭讽笑,抓住温软的手更用力三分,语气低沉,“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所有的事情吗?”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男人凛冽的气息,让温软止不住打从心底要逃窜。
“那你希望我说什么?”
温软双唇微颤,脆弱地抬起头,湿润的眼角泛着光直射向顾聿铭,“是,我是疯子。”
交汇的四目,一人眸含雾水,一人瞳仁骤缩。
但温软没有余力注意,她只顾着虚弱地笑,“我不止是疯子,还穷疯了,这么说您还满意吗?”
‘穷疯了’三个字仿佛尖刺扎得顾聿铭心口顿痛,让他不由回想那一沓的催款单,郁气顿时四起。
“你的确穷疯了,才会欠下真的多债款!”
顾聿铭眼眶微微猩红,戾气蓦然而起,令他不自觉擎紧了她的胳膊。
温软吃痛着皱眉,忍不住叫唤,“放开我。”
她的声音透着悲悯,让顾聿铭忍不住怜爱,不由得松开了手。
获得了解放,没人搀扶,温软差点没站稳,她跌跌后退,堪堪扶着病床的把手。
顾聿铭想拉,手伸到半空中,撞见她苍白的脸色上是不容置喙的抗拒。
他蓦地握紧拳,垂到身侧。
温软见状,惨然一笑,迈着仿佛灌着千斤重的脚步,往门口走去。
紧闭的房门却率先被人从外打开,露出林晚晚那张甜美的笑容。
“温软姐。”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