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男人嗤笑一声,嗓音里带着揶揄,还有几分凉薄,“因为这样,你才会坐实那些舆论啊.......”
“顾先生,就真的这么恨我吗?宁愿让未婚妻背负这样的笑名。”
温软那双如蝶翅的长睫翕动出脆弱的弧度,琥珀色瞳仁潋滟生波,随着自嘲的话直荡进顾聿铭的心底。
他顿了顿,两指轻轻攥紧,“温软,我恨不得你死,可是让你死太容易了。”
温软唇角弯出苦涩的意味,“顾先生,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不会恨我呢?”
不恨既不爱。
不爱既无所谓。
想到这里,也不知怎么的,顾聿铭竟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血管里,随着血流传入四肢百骸,密密麻麻的疼痛起来。
他滚了滚喉咙,却无法压抑那无端的怒火,他嘲弄地一笑,“父债子偿,但是你的债永远还不清,你也休想还清!”
温软心头揪痛,秀眉紧蹙,“我知道我还不清,我也从没想过我能够还清,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过上你曾经最讨厌的人生。”
她呜咽了一下,像是小狗哀求的低嘤,“你说过的,你希望自己的人生如茶,甘冽清爽,到老回味也是甘甜的。”
顾聿铭目光微烁,撞上温软那双河底岩石般的眼,随着水一退,又黑又明亮,照得他瞬间不安起来。
他气得捏紧温软,语气更加凶恶,“希望?不可能了,温软,我告诉你,自从父亲摔死在我面前,我的人生就毁了,就像那些干枯的河床,糜烂的花圃,只有颓唐!而你,也只配过上这样的人生!感受我父亲曾经感受过的那最后的绝望!”
男人歇斯底里的用力,让温软只觉下颌快被捏得粉碎,但她却觉得眼底更疼痛难忍。
她不禁眨了眨眼,泪顺着眼角蜿蜒而下,“是吗?那么,顾先生,今后请多指教。”
白炽灯在顶端,细碎的微尘游弋着,将温软滚下的泪耀得五光十色,直直刺痛顾聿铭的眼。
他蓦然收回手,背在身后紧捏,“温软,不要装柔弱,路齐会同情你,但我绝对不会。”
他又一次提到了路齐,温软却已经难得解释,她垂下眸,用浓密如丛的睫毛挡住眼底的脆弱,然后轻轻‘恩’了一声。
这样妥协的态度,也不知怎么的,反而更加激怒了顾聿铭,他阴沉着脸再次靠近,“我告诉你,你欠我的还没有还完,你别妄想着去勾搭路齐!”
扔下这么一句,顾聿铭不再多留,越过温软,直直出了门。
如同今天早上那样,砰然的关门声,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温软死寂的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璐进来,看到温软宛如木偶般站在中间,愣了一下,蹙着眉上前,“顾先生都走了,你怎么不知道送一送?”
说着话,方璐越到温软的跟前。
一岔眼的时光,温软抬起头,宛转起和柔的笑容,“顾先生照顾我,让我不用送了,方秘书,我还要整理顾先生的私访材料就先走了。”
也不等方璐说话,温软就已转过身,拉开门,离远了办公室。
方璐静静站在原地,头顶的鼓风机呼呼作响,拂得她发丝缭乱,一如她此刻的心.......刚刚她看到的光,是泪吗?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