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芝专心地思索着该如何帮申屠桃种出分丨身来,没有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中华神话中,有农耕神威的神仙很多,比如女娲圣人,炎帝大大,还有五谷大帝后稷。
但他们现在紧缺的,是一片能够种植桃木的空间,那里要有阳光雨露,在那片空间里能让申屠桃的这株桃树真正地,如同一般的草木那样活着。
宣芝托腮坐在软榻上,手边铺了一张宣纸,绞尽脑汁地回想这些神灵都有什么法宝。
桌案上的烛火轻轻地摇曳着,隔着橘黄的暖光,申屠桃坐在软榻另一侧看她为了自己苦思冥想,这一刻他心中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熨帖和满足。
能入北冥的鬼魂要么罪孽深重,要么执念不消,申屠桃很难能从它们身上吸取到什么正面的情绪。
不过偶尔也有例外。申屠桃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遇到那个阴鬼的,那时候的他才发现自己的无知无觉,于是他下了渡虚山,一味吞食了太多负面的东西,满心都是杀戮和愤恨,几乎将整个北冥鬼域屠杀殆尽。
他坐在无归城的城楼上,看着远处鬼门裂开一道缝,人间的天光短暂一瞬地投入进来,一个佝偻的身影,提着一盏纸糊的小灯走入北冥。
那是一个很苍老的鬼魂,浑身干干净净,无罪孽也无执念。这样的鬼魂应该直接入轮回,本不该经过北冥,但他却出现在了这里。
老人穿着齐整的寿衣,慢慢登上无归城的城楼,朝着申屠桃躬身行了一礼,便寻了个垛口面对着鬼门而坐,对身后的鬼域没有半分好奇。
“你来这里做什么?”申屠桃没忍住好奇问道。
“小老儿想在这里等等我那老婆子。”老人音色浑浊,提起发妻时垂眸看了一眼怀中小灯,“不然等她死后一个人上路,怕是要怨恨我。”
申屠桃这才注意到,那盏纸糊的小灯中,火光寄托的缠绵相思温温柔柔地笼罩在他周身,仿佛千丝万缕的光茧,阻碍了他踏入轮回之路。
申屠桃眯起眼睛,一缕阴气从他指尖溢出,扎入了那裹住老人魂魄的光晕中。
他很耐心地看完了他们的过往。这个老人生长于一个小村镇,家里是祖传的木匠工人,他便也接任了家中衣钵,成了一名木匠工。
十六岁时成家立业,娶的妻是隔壁村的丫头,两人成亲之前甚至都没见过对方的模样,磕磕绊绊地凑在一起,躺在一张床上,彼此却陌生地没有任何共同话语。
一次他做木工时,被木刺扎进了手指里,指腹上渗出血珠来,他那位妻子从线团上抽出针来,一边小声埋怨他不当心,一边低着头小心地替他挑刺。
木匠把手里的小物件翻来覆去地打磨光滑了,才送到她手中,是一根雕花的木簪。似乎是因为这个契机,两人之间的隔阂无形消融,从相顾无言到相濡以沫,是无数个共同坐在烛灯下,一人缝补,一人打磨小玩意的日子。
直至青丝成白发,死亡将他们分开。枯燥乏味又平顺的一生,太过平凡了,平凡得和北冥鬼域中的怨恨滔天的鬼魂们格格不入,便又显得那么特别。
那是第一次,申屠桃从别人身上感觉到和以往不一样的情绪。
而现在,他透过摇曳的烛火看向宣芝,再一次体会到了当初从那老者身上获得的感触。他甚至不由得想,要是以后他们也有那样平凡的小日子,也不错。
申屠桃眉眼之间不觉得柔和下去,然而,没等他细细体会这一刻的感受,烛火光晕中的人忽然一震,一掌拍在桌上,抬起欣喜的眼眸,“我想到了!”
她越过桌案,伸手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山河社稷图!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这是咱女娲娘娘的法宝,后来借予二郎真君收服袁洪,图中自成一个世界,思山是山,
思水是水,你想要怎么晒太阳都可以哦。”
宣芝说完,收心定神,当即闭目进入神符,她来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