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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一般被称为外外伦敦, 我想第一个这么称呼它的人应该是想说这里是真实的伦敦的边缘。”理查德的蓝眼睛漾着温暖的光泽,熟练地为叶槭流介绍。
叶槭流穿过挂毯,走进通道, 理查德也放下帘子,两个人一起走出去, 一条被千盏明灯映亮的长街霍然映入眼帘。
外外伦敦,叶槭流觉得这个称呼很难准确描述他此刻看到的一切。
这里仿佛是世界上最混乱的自由市场,所有人都能在集市上找到任何东西,色彩斑斓的土耳其灯, 图案精致的走马灯,红彤彤的纸灯笼, 闪亮的琥珀大把大把散落在摊位上, 马口铁盒里里装满了金属徽章和变形的硬币, 锡纸士兵胡乱和玻璃棋子混在一起,绘制着连环画的火柴盒堆成了小山……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如此古怪又如此熟悉,像是一个离开的老朋友, 一捧摔碎的记忆, 又像是一声遥远过去的回声。
比商品更多的是人, 除了地铁站,叶槭流还没有在伦敦的哪里见过这么多的人。和理查德说得一样,所有人都穿得仿佛来自十九世纪, 羊皮大衣, 曼特莱外套, 紧身马裤, 圆礼服, 卡波特披肩, 也能看到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和裹着旧大衣匆匆走过的男孩, 男男女女都仿佛舞台上的演员,连脸上的妆容都符合时代特征。
人们肩挨着肩,鞋子踩着裙摆,毫不在意地在店铺之间走来走去,叶槭流和理查德站在拥挤的人潮之外,仿佛两个形迹可疑的异乡人。
理查德明显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率先挤进了人流,甚至不忘一手扶住尖顶帽,叶槭流只好跟着一起挤进去,小心不让马鞭戳到周围的人。
“抓紧马鞭和模型,口袋里也不要放东西,这里的扒手比伦敦更猖獗,他们甚至会把你的衣服一起偷走。”理查德挤到一处店铺前,扒着柜台的边缘,边和灰头发的店主讨价还价,边对叶槭流说。
把衣服一起偷走,当街裸奔或成现实吗……叶槭流抽了抽嘴角,就看见理查德从口袋里掏出两枚纽扣,丢进一旁装满纽扣的铁盒里。
他用两枚纽扣从这个灰头发的女人那里买了两枝玫瑰,递给叶槭流一枝,带着他继续往人群外挤。
“这里是卡拉斯集市,西里斯不住在这里,他住在集市外,那里是外外伦敦居民聚居的住宅区,不过去那里需要支付税费,一人收一枝玫瑰。”理查德把玫瑰举过头顶。
叶槭流怀疑自己都不用动,人流就会夹着自己往深处去,他学着理查德举高玫瑰,边挤边问:
“这些玫瑰是哪来的?外外伦敦有玫瑰种植园吗?”
“我猜……绝大多数是从伦敦捡的或者偷的。”理查德无奈地说,“你看到的这些商品也一样,外外伦敦的一切都来自伦敦,被人们遗弃的东西最终都会流进外外伦敦。”
他带着叶槭流来到一处新摊位,摊位上挂满了大小不一、各式各样的钥匙,成千上万的钥匙悬挂在灯光下,碰撞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摊主是个一口黄牙、长着雀斑的中年男人,正在摊位后打瞌睡,不知道在这种环境里怎么睡得着。
理查德变魔术一样从长袍里拎出了一瓶蜜酒,酒瓶底和桌面相撞,打瞌睡的中年男人瞬间睁开眼睛,一双仿佛野兽的黄色眼睛冰冷得盯着理查德,瞥见桌上的蜜酒,脸上顿时露出了殷勤的笑容。
“哪里的钥匙?”他问。
“一串欢腾剧院到外外伦敦的钥匙。”理查德说。
中年男人嘬了下后牙,笑容更加灿烂了点,伸出比常人长一截的手,轻车熟路地从摊位的挂钩上摘下一枚枚不同的钥匙,一起挂在生锈的钥匙环上,最后把一串叮铃哐啷的钥匙递给理查德。
理查德接过钥匙,转手就给了叶槭流。
“拿着这串钥匙,下次你就可以自己来外外伦敦了。”他说。
看起来这里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