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区别。她没有那么喜欢活着。活着很多时候只意味着痛苦,痛苦来源于□□,来源于精神,而死亡能够让她得到解脱,无论是在林地还是在无光之海,似乎都没有区别,只要不在人间,她都能够获得渴求已久的安宁。
“你应该恐惧。”老猫说。
它的眼睛像是玻璃珠,蒙着一层阴冷诡异的绿光:“你并不是唯一的人选,只不过飞蛾眼下更加青睐你。玛格丽特是个狡诈的女人,如果她藏在大陆的尽头,飞蛾并不会再关注她,但她离开了藏身之地,甚至冒险生下子嗣。她让自己忘记了其他的孩子,从而忘记了吞食他们的欲望,但到你时,她选择了让你吞食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她从她的所有孩子里选择了你,选择你来承受诅咒和罪孽。她向飞蛾献上了你,来交换其他儿子的安全,飞蛾同意了她的交易,但并不代表只能是你。你的血亲都能够靠着吞食你获得力量,如果你在现世死亡,如果你做出和玛格丽特一样的选择,你的兄长中的一人就必须接替你进入林地侍奉飞蛾,无论你的尸体在哪里,他们都会千里迢迢去吞食你。”
老猫尖尖的爪子划破了她的表皮,留下一串战栗的疼痛,一滴滴透明的血液从伤口中沁出,仿佛污浊的泪水。
母亲没有给她留下选择,她留给了其他的孩子未来,却只给她留下了痛苦。
她当然可以拒绝。她本来就不喜欢活着不是吗?她所渴望的一直是永恒的寂静和安宁,无光之海对他人来说或许是无可奈何的归宿,对她来说却仿佛梦中的春日花园,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午夜梦回。
可杜尔还记得伊恩的手,他总是会在结束工作后摸摸她的脑袋;她也记得查尔斯的手,只有他愿意坚持不懈地陪着她玩球;她记得克里斯的手,他的手总是有红茶和黄油的香气;她同样记得父亲的手,是他将福特交到她的手中,告诉她毛绒绒、鲜活又火热的是一个和她同样并非人类的生命。
因为她看不见,每次都发现不了查尔斯在说谎逗她玩,所以父亲告诉他们家人之间不可以互相欺骗。她的父亲,他深爱着他的妻子和所有孩子,哪怕猜到是她吞食了母亲,他也从没有对她流露过哪怕一点憎恶。
她记得艾福的手指。她记得他是怎么样耐心地教她说话,他们手牵着手去森林里探险,艾福一手木棍一手捕虫网,他砍下宽大的树叶折成帽子,戴在她的头上。
杜尔说:“我来背负。”
老猫发出奇异而又嘶哑的笑声:“所以攀升吧,你要不断向上攀升,直到你再次来到林地,飞蛾会在林地最深处等待你。”
攀升,攀升——从那天起,她获得了新的诅咒。
她的生命不只属于她自己,她不能再死,她只能活下去,哪怕被所爱之人痛恨也要活下去,她要用自己来保证他们永远自由,永远鲜活,永远有她无法拥有的其他选择。
吞食血亲者会转变成怪物,但在人类口中,他们还有另一个名称——异种。
异种并不依靠仪式晋升,他们的晋升需要不断吞食人类,开启道路的天命之人是他们最好的食物,只是杜尔很清楚,这种晋升方式绝对不可能被她的父亲和哥哥们接受。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类,有着她没有的道德底线和作为人类最基本的正义感,所以当他们终于发现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做什么时,她丝毫不为他们对她举起了猎/枪感到意外。但他们和她不一样,他们不应该杀人,哪怕是杀死她。哪怕在所有人眼中她一直是怪物,他们依旧把她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杜尔想,她的确应该恐惧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可她除了继续走下去已经无法回头。
她有时候会杀死自己,她把自己扼死在水里,清透明亮的水面一点点离她而去,她让自己下沉,沉入黑暗深沉的梦中,许久之后,她会从黑暗中苏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