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想看王之昌被告倒,又不想公子有损失。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再说本官办案一向公平公正,若非如此,这租契一事事涉整个荣州地界却只将信摆在我章慎的桌子上,这是相信我不会徇私。”
章县令握了握夫人的手腕,掷地有声道: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能替公子舍了这条命不要。但夫人,我章慎绝不会因公子的利益得失而徇私枉法。”
“……”
县令夫人苦涩一笑。
“倒是我迷了。走吧,我也出去看看热闹。”
算是过了夫人这一关。
章县令拿起两封信放入袖中,替夫人整理好仪容,并肩朝县衙大堂的方向走去。
平时庄严肃穆的县衙大堂,此时摆满了长板凳。
上面趴着一群衣着华丽的地主乡绅还有荣州有头有脸的商户们。
因昨日针对秦宅盖房一事,不少人滞留在富阳城内。
第一批密密麻麻地趴了三十来个,还有第二批双手按在裤腰处,等着前面打完二十大板,自己续上。
“请夫人回避一下。”
章县令走出月亮门看到这一幕,急忙伸手捂住夫人的眼睛,让她往后退。
他自己则睁圆双眼,惊奇地看向那些挨板子的商户们,啧啧称奇。
今日这一幕,绝对可以载入富阳县史里。
他再扭头看向门口被敲烂一个大洞的鼓皮,倒吸一口凉气。
那么厚的牛皮都能被敲破……看得出这些人对王之昌的怨恨有多深。
“挡人钱路犹如杀人父母啊!”
章县令感慨一声。
直到院子里满是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所有人都打完了提起了裤腰带,他才松开捂住夫人眼睛的手,疾步往大堂方向走去。
“县令大人来了!”
李大福正捂着屁股直咧嘴骂娘,看到章县令来了,马上换上一副笑脸,比见了亲娘还亲。
“扰了县令大人美梦……嘶……”
“李老爷说笑了,本官拿朝廷俸禄,就应该为民做主,别说三更天被吵醒,就算夜半时分有人上门击鼓鸣冤,我也要起来主持公道。”
原本在场这些有头有脸的商户,平时里对这个十年不升迁的章县令是瞧不上的。
如今听到这番话,再看章县令立得比竹子还笔直的身板,不由得为此风骨而折服。
“有劳县令大人!”
诸人躬身礼拜,疼得龇牙咧嘴。
“诸位请起。”
章县令请夫人落座在下方后,阔步走向公案桌。
啪!
惊堂木一拍。
原本被打得哭爹喊娘的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堂下何人,击鼓鸣冤所告何事?”
章县令环视堂下一圈。
昨日在甜水街想看公子热闹的营造商都到了,富阳身家超十万两的,尽数都在这里。
方占河倒是不在,只有方占河的儿子方俊杰,被几家身强体壮的小厮围着,打了板子靠在墙角,显得弱小又无助。
“大人!我要告王之昌王长史逼迫我和秦家签订十年租约!”
“假如不是王长史当初让我们租十年,还动手改了契约文书逼着我们签字,明年开始我们也能多收一茬再生稻!”
大家七嘴八舌地叫苦不迭。
抱怨王之昌、眼红再生稻收成……
章县令感觉像有一千只鸭子在耳边叫个不停。
啪!
惊堂木再次落下,大堂内逐渐安静下来。
“你们要状告的可是王之昌王长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