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草长莺飞的四月,王三妹一家入夜的时候,都没个消停。
这让怀了孩子后,除了喜吃酸的,还嗜睡的王三妹心里无比烦躁。
这晚马大花上门,王三妹坐在椅子上,呵欠连天,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听着她寒暄完了后,就花样百出的夸她儿子刘二柱。
“我家二柱从小懂事,读小学时,回家就知道挎个篓子捡牛粪。
到了中学,农忙时,早上还得下会儿地,才去读书,放学回家,书包没放下,就又在田里忙活。
你们满村打听打听,村里像他这么勤快的男孩子可少见!”
王三妹拿过郑长山给她洗的杏子,边吃边腹诽,那还不是因为你家孩子多,穷,被逼的。
不过好歹给自己家接生了两孩子,虽说给了钱,可也得承一份情,这句大实话没说出口。
郑为民听了半个小时类似的话,此时依然笑呵呵,没半点不耐烦,道:“就是,二柱确实是个好孩子!”
端起桌上的茶缸子,喝了口糖水润润说了半天话的嗓子,烛光下的马大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继续道:“是吧,我家这孩子不是我夸,田里地里啥活都能拿得起来。
上工从不偷懒,也没请过假,性子实诚还记恩。
以后出息了,也肯定忘不了乡亲父老的提携。
再说我们家八辈贫农,成份根正苗红。
你们要把票投给二柱,肯定不会选错人!”
郑长山看媳妇歪在椅子上,眼睛都快睁不开,王希也在边上哼哼唧唧的闹觉。
笑着插话打发人:“就是,二柱去读大学,我一百个赞成,到时肯定投他的票。
你看现在有些晚了,明天我还得早起上班去,就先聊到这里行不?”
得了准话,还有啥不行的!
马大花忙起身,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选上了一定带着二柱来好好谢你们,我也不打搅你们休息,先回去了!”
送了人出门,影影绰绰的看到路上还有人晃悠,郑长山忙把大门关了,跟父亲道:“把灯吹了,有事打手电筒,再有人叫门也别应,装睡着了!”
说完,几步到了王三妹跟前,扶着人去睡觉,还嘀咕道:“一个个的晚上九十点了,精神还这么好,白天插秧都不累的?”
王三妹听了,边打哈欠边道:“清河大队里,还从没出过大学生,要能上了,简直是光耀门楣,祖坟上冒青烟的事。
更别说把书念出来了,吃公家粮,提携一家子后辈等莫大的好处了。
这么大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哪里还知道累!”
不过转天的选举会上,王三妹一家投了三票刘二柱,这人也没选上。
当然选上的人,也还是没过了公社那一关,又大会小会的开了几回,陆续选了三四个人报上去,都以各种理由没审批下来。
直系三代没问题,旁支姑表亲家出的事,也能当理由。
实在找不到问题,小时候偷了谁家果子这种事也算。
其他没选上的人,巴不得把选上的人拉下来自己上,对这结果喜闻乐见,没一个人提出异议。
就是苦了家里没有合适候选人的队员们,没有利益在前面引诱着,天天忙完了地里的活,还得应付这些事,烦死人。
陈立国这天下班回来找到还在忙活的刘建军,语重心长的道:“也就是我是从咱们队里走出去的人,在公社里还能说上几句话,才由得队里这么来回折腾了四五回!
其他生产队,报上去一个,要不过的话,就直接把名额作废了!”
说完,喝了口随手提着的杯子里的茶,才又道:“队里的人不行,就选知青嘛。
个个都是高中毕业,学历尽够了。
下乡支援农村建设,觉悟肯定没问题。
以知青身份来这边,说明家庭情况是审查过关的。
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