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坚从震惊和愧疚中醒了过来,很是殷勤地说:“哦,有,今日刚收到了最新的,说是情况有些复杂。”
“有何复杂的?围了以突的人,或杀或劝降不就得了?难道他们仅剩下的十万人还长了数了不成?”沈留祯懒洋洋地问。
谁知独孤坚叹了口气,说道:“差不多吧……”
沈留祯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独孤坚。
只听见独孤坚说:“最近下了雪,天气严寒,冻死了不少人,又有三个郡县的汉人造反了。
再加上北边和南边的用兵的情势,朝中人心不稳,可能是他们觉得陛下迈不过这个坎儿,所以有些鲜卑贵族暗中接应以突和合安他们。
恒嘉将军说明明已经斩杀分化了五万余,可是依旧没能抓住以突他们。一直在围剿中,却没办法彻底铲除穆合一党。”
沈留祯的手扒在了车窗上,表情很是严峻,半晌他慢慢地松了手,揣着袖子,凉凉地瞥了车窗外的独孤坚一眼,说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不早说。”
军中时常互通消息,可是沈留祯是个文官,虽然被皇帝派了钦差,可是依旧是个跟军事沾不上的角色。他只负责和谈,万没有将军报送给他的道理。
所以平治军镇得的各地军报消息,都是由独孤坚这个将军探了之后再告诉他的。
独孤坚听闻,抹了一下麻木的脸,说道:“早上看了心情不佳,不太想提,后来就忘了。”
沈留祯用眼角斜着他,正色道:“既然如此,此处再拖下去也没有意义,国内根本腾不出手来跟宋国一决高下。趁着乱象不算太大,先将这个小窟窿彻底堵上再说,稳一稳军心。
明日和谈合约一定要签成,你跟其他人讲清楚要害,明日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要再出声反对了。”
说罢,沈留祯不等独孤坚说话,直接将车窗的门一关,断绝了独孤坚的视线,充分表明了自己不容置疑的坚决。
……
当他们再次在那巨大的帐篷中会面的时候,怀真郡主还是一意孤行地跟着来了,只不过她端着郡主端庄的架子,明显比昨日冷淡沉默了许多,似乎是专门为了跟谁较劲来的似的。
连沈留祯客套的跟她打招呼,她都不曾理。
沈留祯站在营帐门口停了一会儿,又咳嗽了起来,很是虚弱的喘了几口气。
他这般模样落在了谢元的眼睛里,不免担心地去看他,直觉得他好像比昨天更没精神了。
沈留祯收了帕子,抬眼对着谢元虚弱的笑了一下,这才抬步走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两方人员坐定,沈留祯理了一下宽大的袖子,说道:
“这几日天气寒冷,大家来回奔波……咳咳咳……”他忍不住似的,又咳嗽了起来。
这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病明显又重了。
果然,就见沈留祯歉意的笑了一下,自嘲似地说:“对不住了,沈某身子骨弱,风寒拖了许久不见好,昨日又重了,有些耗不下去。还请诸位今日高抬贵手,就在此了结了这桩差事,也好让我早日回去养病。”
说罢,他意有所指地将目光在谢元的脸上停了一瞬,谢元连忙垂下了眼睛。
“咳咳咳……沈某昨日已经拟好了合约草书,请宋使看一看。”沈留祯对着刘亲兵挥了一下手,刘亲兵就将随身携带的竹筒拆开,抽出了一卷纸,走过去,双手替给了胡公公的随侍。
那名随侍又将纸筒替给了胡公公,胡公公展开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咙,然后直接递给了谢元。
谢元接过来仔细地从头看到了尾部,丹凤眼一抬,因为沈留祯的病态,下意识地语气软了许多,客气地问:“既然答应了要放俘虏,为何非要拖到明年春天?”
沈留祯用帕子捂着嘴,一双眼睛亮如秋水,带着善良的光:“冬日天气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