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端坐在席上,一直侧着脸用余光观察着他的表情,等着他开口。
崇肃王爷看了他一眼,有些恼怒地说道:“吃吧,难道怕我在菜里头下毒?”
“不不不……在下不是那个意思。”沈留祯连忙说,捏起了筷子夹了菜,又抬着袖子遮着口,斯文地吃了两口,眼睛珠子又转了转。
他的那一双眼睛总是亮的,像是含着水光似的盈盈闪动,此时被烛光照着,更是透着狡黠和聪慧。
他依旧小心翼翼地看着崇肃王爷的表情,将嘴里的东西咽了,说道:
“王爷的为人,下官看得清楚,不至于觉得王爷会害我。只是王爷一向不爱与人来往,下官有自知之明,当不得王爷如此相待。所以,不免心中忐忑。”
崇肃王爷将一块肉片放进了嘴里咀嚼着,拿着布巾子擦了手,按在面前的案几上,看着他说道:
“你是个人才。前一段时间之所以能将那些乱臣贼子揪出来,你功不可没,说起来,我只是凭着身份,做了一个面上唱戏的人,内地里做事情的,其实是你。这一点我心里头很清楚。”
沈留祯轻微皱了皱眉头,心里头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
崇肃王爷并不是一个在意功名的人啊,他要是在意,就不会闭门不出这么多年了。
怎么现在听着这个话,倒好像是一个俗人嫌弃小辈抢了他功劳的感觉呢?
“不敢……下官只是跑跑腿,多亏了王爷秉公办案,铁面无私,这案子才能这么顺利。若不然,不管我做什么,最后都会石沉大海,一点用都没有。”
这话是真的,如果主审是从前那个廷尉老头,估计又会被偏袒糊弄过去,说不定他自己都得吃些苦头。
崇肃王爷不搭理他的话茬,自顾自地看着面前的菜肴,接着说道:
“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帮着陛下做事,也很尽心尽力,可是审理案子的过程中,我发现,你好像并不像你表现的那么忠心啊。”
沈留祯眉头一跳,脸上立马浮现出了那可爱的笑容来,两个小酒窝明显,问:
“王爷这是何出此言啊?”
崇肃王爷单手按着案几的桌角,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那双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盯着他,直直地问:
“你从前,跟宗爱走的很近?”
沈留祯的眼神晃动,说道:“在下随着太武帝进京的时候,路上承蒙宗爱照顾,所以后来一直给他送些吃食糕点。再后来他做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我看不惯,为了帮着当今陛下报仇,才继续接近他,虚以委蛇。这其中来龙去脉,陛下知道的一清二楚,也正是因为这样,陛下才会如此信任于我。”
“嗯……”崇肃王爷盯着沈留祯的表情,沉吟了一会儿,又问:
“我听说的事情也是如此,所以,你很擅长演戏作伪?能让宗爱那样的人精都发现不了?”
沈留祯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听到这里,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了……
于是面色严肃地说道:“像是太武帝那般的人物,都能遭了宗爱的毒手,不是因为宗爱的手段多么高明,而是因为太武帝轻视他,不曾将他这个变数放在眼里。
同样的,下官当时在宗爱面前,不过就是一个无官无权,而且还要仰仗他照拂一二的小孩子。不是因为在下手段多么高明,或者擅长演戏作伪。只是恰巧,宗爱并不曾将在下当回事罢了。”
崇肃王爷听了他这个话,锐利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些,似乎被说动了。
他看着沈留祯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似的,将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又饮了一口。
沈留祯垂着眼皮子,故作镇定地又拾起了筷子夹着菜吃了一口,只是他的动作很慢,显得心事重重的。
崇肃王爷端着酒杯,看着沈留祯突然问道:
“那你的未婚妻,你带入军营的谢家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