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仪费力的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衣襟,却几次都未成功。
程甜甜抹了一把眼泪:“要拿什么?我帮你。”
程甜甜伸手摸去,感觉到衣襟里有一个硬的东西,她手一僵,缓了一会儿才掏出来。
是一个丑丑的白玉簪,打磨的很光润,与顶端勉强能看出是朵小花的雕刻极为不符。
浅浅,已经原谅她了吗?
程甜甜泪意上涌,被她拼命的眨掉,声音哽咽:“浅浅,你……喜欢吗?”
沈昭仪却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不是她,是不是?”
即使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可程甜甜却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用力的点头又摇头:“对,我不是我不是,我是甜甜,很甜很甜的甜甜……”
沈昭仪开心的笑了,伸手握住簪子,再次问道:“那你,可曾……有过真心?”
程甜甜也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有的有的,我是真心把你当作姐妹,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我一个人害怕……浅浅……你别丢下我……”
沈昭仪的目光已经逐渐暗淡了:“姐妹吗?”
她这一生,太多的黑暗与挣扎,最后的光明也被剥夺。
可甜甜却告诉她,她也可以做一束光。
可她本就是一把刀,染血的刃,如何能发光?
甜甜孜孜不倦的用她的耐心和关怀织成细密的绸,将她的刀刃裹紧,不让她的伤人的同时腐蚀自己。
可她这把刀终究是要露出锋芒,而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了。
锋芒,也一样是光。
所以……
“甜甜,你要活下去……”
我已尽力为你斩尽荆棘,别怕!
阿菁,等我……
……
殿外,一名风尘仆仆的将士匍匐在地,保持着以头杵地的姿势久久不曾动弹,也不会再动弹了。
皇帝陛下快速浏览完手中的加急战报,指尖不觉用力,将纸张捏得发皱。
北凉蓄谋已久的战争,在两国边境爆发了。
大夏首战失利,痛失一城。
所失却并非之前严加防范的边城,竟是号称京城之翼的晋城。
晋城一失,仿佛紧闭门户的宅子被强盗从侧面翻墙砸开了窗户,而大部分家丁护院还在前院正门严正以待。
晋城以西是一个巨湖,常年寒雾弥散,就是经验丰富的渔人也不敢太过深入捕鱼,以免迷失。
据说湖的对面便是北凉,却无人从湖上横渡过,堪称一处天堑。
可就在今日凌晨,一支五万人的北凉奇军却横渡了这处天堑, 砸破了大夏的窗户。
从破城,到八百里加急军报昼夜不停的赶路,消息最迟今日子时之前也能送到。
赶在他这个大夏皇帝寿辰当日,再加上今夜联合他后宫的这场行刺,可真是好一份大礼!
皇帝陛下刷的合上战报:“宣机要大臣乾清宫议事!”
身后束手静立的李长德应声而去,皇帝陛下却折身回了殿内。
随着人群无声的奔走,不觉间,整个皇宫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白日里的欢庆气氛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