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觉得,此事要闹大?”卫忠问,“在下还以为是那日议和时帐中的某位将士终于逃不过良心的谴责,借着这杜撰的巫师之口说出真相,等过几天风声过了便又平静了。”
“不会只是这样。”晚云摇头,“那巫师要将真相告知于众,说了便说了,为何还说复仇之事?分明预示着还有后手。”
想了想,她又道:“而且,你看那神威将军当下各种退让,都是想要避嫌。此前,他费尽心思将这消息压得死死的,如今前功尽弃,必定不会无动于衷。”
卫忠颔首道:“这倒是。若他有心,大约会一路顺藤摸瓜查下去。”
“过不得多时,我等便会知道,究竟是有人因为良心不安道出了真相,还是要借着此事跟他争上一争。”晚云叮嘱道,“如今形势尚未明朗。为免麻烦,那查姚火生的事,还是暂时搁置,免生事端。”
“是。”
可事情的发展比晚云想象中更为严重。
卫忠所领的暗桩分布在城中各个角落,他四处巡视的时候,常带着一个名叫蓝齐的后生。此人才十几岁,但颇是机灵,手脚麻利,晚云对他印象很是不错。
隔日,蓝齐急匆匆地跑进院子唤道:“娘子,大事不好,卫主事被抓起来了!”
晚云正替梁平诊脉,此事亦被梁平听个正着,不由得蹙起眉头。
晚云手上顿了顿,才转身替蓝齐倒了杯水,问:“发生了什么事,你细细说来。”
蓝齐将水迫不及待地灌下,道:“听闻,昨日关于神威将军的流言一出,西海国太后和宗室长老便招了神威将军前去问话,听闻将军怒极,一口咬定是中原人在伏俟城里作祟,而后,便下令让人满街逮捕中原服饰和长相的人,市肆上的商户被他抓走了大半。今日主事担心兄弟的安危,打算乘着天未亮去看一看,结果正巧遇上夜巡的卫士。主事料想逃不掉,便向我打个了手势,让我快跑。”
晚云听明白了,原来是个恼羞成怒的戏码。
“如此说来,他们不是故意抓卫主事的。”她问道。
“想来不是。”蓝齐摇摇头,“我想让其他兄弟帮忙打探消息,可又不敢乱跑,怕我一旦被抓了,便没人知道此事了,于是便即刻来了娘子这里。”
“你做的对。”晚云思量片刻,冷笑,“好一个贼喊捉贼。”
蓝齐担忧道:“主事这番进去,怕是免不了一顿拷问。”
“这还算轻,我最担心……”晚云抿了抿唇,没有说出口。
梁平却忽而道:“担心来一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将人悉数斩杀,对吧?”
晚云白了他一眼。
她看蓝齐色变,便道:“这只是最坏的结果,在那之前,我等必定设法营救主事。”
蓝齐赶紧点头,“娘子说如何是好?”
晚云思忖片刻,道:“你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整整两日,伏俟城中大肆抓捕中原人。有些是中原来的商旅,也有许多人只因一张脸,实则在西海国出生、长大,连中原都未曾去过的人,也一并被抓走。
城中百姓一时怨声载道,纷纷纳闷着,这分明是巫师说的话,怎么就抓上中原人了?
不过也有传言说,神威将军宁可枉杀一万也不会漏杀一个。若是查中原人查不明白,就要对西海人下手。
起初众人还对这点传言不屑一顾,但随着人越抓越多,这等传言便越传越盛,最后一时所在后头的,质问神威将军折腾了这么久是否找到了凶手。
但据说,神威将军就跟中邪了似的,笃定那凶手必定就在城里。
首先坐不住的,是西海国丞相。
他将神威将军的副将私下叫来问话,副将这才道出了实情:“不瞒丞相,将军真的是得了癔症。本来抓人只是临时起意,但到了昨晚,将军说他果真在他府里看见了那梁刺史。那刺史手里拿了把剑,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