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逾白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窗外忽有一阵风吹来,油灯的火苗被吹得飘忽不定,将两人的影子也打的歪歪斜斜。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谁都没有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宋逾白站起身来,盯着余晚竹看了许久后,才缓缓拱手一揖,“既是娘子所愿,为夫,自当成全。”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娘子,想必也是最后一次。
这样一想,宋逾白的心里,便如被人撕扯般疼痛难忍,他忽而捂住胸口,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裳。
向来情字最伤人,原来竟是真的。
只可惜,他还没有得到,就已然要失去了。
余晚竹压下所有难过的情绪,也浅浅福了福身,算是回应他说的话。
宋逾白不敢再看她,掉开目光,淡淡道:“夜已深,你早些歇着。”说完便转身要出去。
走到门槛前,他忽然停顿了一下。
余晚竹心有所感,抬眸看向他的身影,只可惜,下一瞬他便已跨出了门外。
她摇了摇头,有些怅然若失。
缓缓走过去将门关好后,余晚竹又坐回了桌边,她脸上的神情似乎并不见哀伤,可那双向来灵动有神的眸子里,却如一汪死水般,没有了任何涟漪。
一人一灯,孤坐天明。
直到院里的公鸡开始打鸣,余晚竹才吹灭了灯,和衣在床上躺下。
而方才她坐过的桌边,依稀还有水痕微湿,缓缓渗透不见。
......
晌午过后,许氏母女三人便回来了。
自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宋逾白和余晚竹各自的房门都紧紧闭着,宋小兰险些以为家里没人。
“大哥和长嫂是出去了吗?”难不成是一起去州城了?
许氏脸上也满是笑意,“若真是这样才好呢。”
宋香脚步哒哒哒的,先跑去了羊圈看羊。
娘说过,母羊就快要生崽子了,所以她最近对小羊格外上心,昨日和今日都不在家,眼下便要先去羊圈看一眼才肯放心。
忽然,羊圈那边传来宋香惊叫的声音,“哎呀!”
许氏以为怎么了,忙是问道:“阿香,怎么了?”边说边往过去走。
宋香跑过来,瘪着嘴道:“娘,大哥哥和长嫂是不是忘记喂小羊了,里面一口吃的都没有......”
许氏一愣,安抚道:“没事阿香,饿一顿也不打紧,许是你大哥忘了。”
宋小兰在院里左右瞧了瞧,也疑惑道:“鸡鸭也关着呢,还没放出去,咋回事哟?”
三人都一头雾水。
这些活儿宋逾白和余晚竹都做得来,况且许氏又是交代过长子的,怎的还是扔着没管?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正要说不打紧,宋逾白的房门忽而打开了,他走出来道:“娘,是我今日忘记干活了。”
宋小兰满脸惊讶,“大哥,你在家呀,那长嫂呢?”
宋逾白看向余晚竹屋子的方向,淡淡道:“应当也是在屋里吧。”
许氏却察觉出儿子面色憔悴,走近了一看,眼底也隐隐有些青黑,不由担忧地问:“阿白,你这是怎么了?”
宋逾白摇头道:“无事,昨夜写文章熬的晚了些。”
听到这样说,许氏有些不赞成,“过几日你便要上京了,便是读书写文章也不急于这一时,这一去路途遥远,把身子熬坏了可怎么办?你如阿竹即将夫妻分离,也不知何时能见,还不如抽空多陪陪她。”
她还当儿子开窍了呢,没想到仍是个死脑筋。
宋逾白心中苦涩,轻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他们即将和离的事,恐怕要让大家都失望了,他知道家里人有多喜欢余晚竹,可他还是没能把她留住。
“快去歇着吧,别拖垮了身子。”许氏见他似乎精神不振,忙赶他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