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随意抬头望向戏台,但见台子中间坐着一个戏子,身着青衣,外套小圆领、对襟宽裙带水袖,下边衬着裙子以高雅彩色和散枝花纹样为主,她静坐台上,纤长优美的玉手按在琴弦上,虽然秀脸经过抹粉或装饰,可是其天然美态超然于俗世之上,更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娇媚,美丽奇异的眼睛彷似含情脉脉,又似楚楚含泪,花容秀丽无伦,乌黑漂亮的秀发衬着一对深邃的眼睛。
一袭青衣宛若临波仙子,虽妖娆而素净,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温婉清丽,端庄典雅,她看见池上双凫形影不离,草间鸳鸯共娱春日,朝去暮还,嬉戏莲叶中,她的心里凄凄惶惶,想起花开时无人共赏,花落时无人同悲,花满枝时无人会,日将老时无人陪,她的心里凄凄哀哀,夜幕低垂时,轻拨琴弦,幽声与月光一泻千里,可惜枕上情丝冷涩,愁人半夜难眠。
万物秉承月光的滋润,都发出了幽幽的光,就像夜空那片暗暗的蓝,淡柔轻冷的月光幻释了一天的疲惫,整个世界只有一弥清澈绮丽的流水,赵烈的心随着悲伤寂寞的曲调上下起伏,可是却隐隐感到戏子并不如表面般柔弱,而是在渴望某种惊心动魄的人或事的出现。
台上乐声四起,男男女女,杂然而坐,戏子开始起身在戏台当中飘舞,衣带飘飞,仿佛想遮住所有的忧愁,她的容颜白皙清秀,眼眸如秋雾中的露水清澈静心,樱桃红唇生得邪韵,完全是一副颠倒众生的摸样,眉目轮廓非常和缓柔顺,虽是淡然却又清秀如画,其双眼之中彩光不断流转变化,直让人不见则已,一见则难以抗拒如彩红般的艳色。
青衣悲凉的调子,一唱三叹,声声绕梁于耳,动情感人,伤就伤及肺腑,哀就哀及心胸,痛就痛心彻骨!甜美婉转的嗓音纵情演绎,衬托在鲜明艳丽的戏台背景下,却处处匿藏着激情的伏笔,哀而不伤,以她独有的方式娓娓道来,她在绚丽戏台中独舞,她的舞似真非真,似虚非虚,她的舞乃生命之绝响,舞姿也仿佛凝固在残寒的风中,美得凄凉,美得心碎,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真乃绝代妖娆。
台下的观众顿时听得如痴如醉,叹为观止,沉溺于戏子的妖艳和凄婉的嗓子,她笔直的鼻梁可令任何人生出自惭形秽的心情,大小恰如其分的红润的香唇口角生春,可以勾去仰慕者的魂魄,可是当她以轻盈有力的步伐走路时,颀长苗条的体态,会使人感到她来去自如的自由写意,再加上唱音如飘逸的天籁之音,更感到她是不应属于任何人的。
兰花指,水袖舞,纤弱的身段和灵巧的姿态,当水袖摔过时,如天嫒飘空,灵妃注目,她行云流水的嗓音和唱腔,婉转多情,顾盼传神,回眸一笑百媚生,杨柳腰如花照水,兰花指轻轻一点就抵得上万语千言,步步莲花如凌波般的微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答闲寻遍,幽闺自怜。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悲伤的唱词直让人伤感得肝肠寸断。
赵烈品尝一杯香茗,饮下一杯温酒,静静聆听才子佳人的煽情故事,眯着眼睛哼着水调,心神为之震荡迷惑,听曲吟歌酒意阑珊,自然梳解疲惫,犹似乘白鹤飘逸,如醺醺然状,适当佯醉放浪形骸,也方显有他本色之洒脱。
如此惬意迷醉的生涯,也许也就在水云间才有,江南的曲巷深宅里,如果缺了这慢条斯理的弦索叮咚,也真的就没有江南的意境了,赵烈悠然思付,“虽然宋青河未能准时赴约,但能望到如此惊艳绝伦的戏子,也算不虚此行,何处找这样一份清丽淡雅?何不留住这样的寂静深幽?”
戏子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绕绿堤,拂柳丝,穿过花径,听何处,哀怨笛,风送声声……”她蓦然回首,凄然痴痴一笑,淡淡胭脂淡淡酒, 蝶梦换流年,青衣空自舞,光影交错中,那看破世情的悲美一笑让赵烈也忍不住深深沉醉了。
周围的人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