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不知过了多久,吞咽口水的声音于阁楼上次第响起,"春风得意"的崔呈秀终是承受不住身旁漕运总督越来越重的威势,迎着其审视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禀总督大人,前些天便这南直隶的粮价便是涨到了一两银子一石..."
"料想陕西之地,估摸着要涨到三两银子一石了.."
言罢,崔呈秀的身躯便是微微颤抖起来,眼眸深处也是涌现了一抹惊恐之色。
如若不是当今天子继位以来,便是着手改善边军待遇,纵然偶尔国库没有盈余,朝廷也会自内帑中拔出银两,补齐军饷的话,只怕边军早就解不开锅了。
若是陕西边军出了岔子,只怕才刚刚平息不久的"陕西民乱"便会瞬间卷土重来。
哼!
冷哼声响起,漕运总督李养正的眼神愈发不善,造成陕西粮价高居不下的原因除了当地天灾人祸不断,百姓粮商减产严重之外,还与南直隶粮商刻意控制"出货"有关。
这些利欲熏心的粮商们为了与朝廷打擂,维系他们超然的地位,竟是丝毫不顾手足同胞的生死。
"除此之外,扬州这两日也隐隐有些不稳..."
还未等李养正平复好心情,崔呈秀惊慌不已的声音便是再度于阁楼上响起,使得随侍在侧的几名士卒都不由得侧目而视,一脸的不可置信。
"据盐法道按察使袁世振所奏,扬州盐场也并非风平浪静,这两日已是有多起盐场吏员因为口角之争,死于场中灶户手中的事情.."
与淮安城中的粮商一般,曾经如日中天的扬州盐商们经营盐场多年,虽然其手中所持的盐场被天子强行收回,但那些仰仗盐场为生的灶户们却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换言之,散布在各地的扬州盐商至今仍能对"盐场"产生影响,继而与朝廷打擂。
"乱臣贼子!"
闻听"安稳"多年的扬州城也有了生乱的趋势,漕运总督李养正心中的戾气更甚,饱经沧桑的脸上更是涌现了些许狰狞之色。
作为进士及第的"文官",他一向不喜武人动辄"兴兵镇压"的做派,但此时他却第一次怀疑起自己过去的手段是否有些柔和,否则这些已是失去存身之本的盐商们,焉敢如此放肆?
"总督大人,不若让卑职领兵,以防不靖?"
短暂的沉默过后,一道坚毅的声音于阁楼上响起,抬头望去,只见得一名身穿甲胄的武将正跃跃欲试的说道。
前几天,他跟随身前的漕运总督赶至南京"聆听圣谕",已然知晓紫禁城中的天子给予他们这些人"临时决断之权",并且允准南京守备徐允祯,必要之时,可武力镇压。
正是因为有了天子的"背书",南京守备徐允祯方才卸下全部包袱,当机立断的约谈南京城中所有粮商,并从他们的手中得到了价值不菲的粮食。
李养正作为号称"天下第一总督"的漕运总督,其手中所握有的军权丝毫不逊色于南京守备。
见得此人出面,崔呈秀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释然之色,本是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了不少。
随着南京魏国公,灵璧侯等一众勋贵轰然倒塌之后,南京城中苟延残喘的勋贵们便逐渐以眼前的"镇远侯"顾肇迹为主。
放眼整个淮安府,也唯有面前的顾肇迹有资格当着漕运总督李养正的面,建议领兵平乱。
"准。"
出乎阁楼上所有人的预料,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漕运总督李养正斩钉截铁的声音便是骤然响起。
闻听此话,崔呈秀心中便是一惊,李养正虽是担任漕运总督多年,但手段一向颇为柔和,即便是昔年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