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各地宗室与朝廷共同进退,他才有理由,也有精力将矛头对准北直隶的地主豪绅。
至于以富庶著称的南直隶,则暂时不在朱由校的考虑范围之中,毕竟大明将近一多半的赋税均是来自南直隶,稍有不妥,便会动摇大明国本,需要缓缓图之。
唯有北直隶的局势稳定之后,他才能抽出功夫去对付在南方的那些富绅豪商。
这些人全部加在一起,所拥有的能量及影响力,不知道要比昔年的"东林党"大上几倍。
不提别人,光说这天启朝,被朱由校所倚重的朝臣中,便有将近一半来自南直隶。
可以说,朱由校这"官差一体纳粮"除了不涉及寻常百姓之外,几乎将大明所有士绅全部给得罪了一遍。
"唔.."
正如朱由校所预料的那般,刚刚还态度殷切的朱常洵瞬间沉默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呼吸也是愈发急促。
土地作为所有士绅豪商"诗书传家"的根本,一向被看得极重,就连朝廷也没有权利干涉,但眼下天子竟是打算将这些土地"收回",一并纳税。
如此一来,读书人的特权几乎被砍掉了一半,他们这些"地主"摄取利益的速度也遭遇重创。
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虽然号称"富可敌国",但名下土地遍布多省,府中对其掌控力远不如其余宗室。
眼下自己尚在,兼之与皇室关系密切,地方政府自是不敢"搪塞"自己,相应的税收也能尽数进入囊中。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待到自己病逝,数代之后,自己名下的土地定然便会被中枢亦或者地方找借口"夺走"。
"臣只怕仅凭福藩一己之力,难以影响大局.."
不知过了多久,朱常洵怅然的声音于乾清宫暖阁中响起,刚刚还脸色凝重的福王就像是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一般,脸上满是落寞之色,话里话外间也隐隐有些不舍。
昔年他一度染指大明皇位,自然不是蠢人,他比谁都清楚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皇侄"手段究竟有多么果决。
这所谓的"官差一体纳粮"之策,只怕他在心中已是筹措多时,无论自己同意与否,都不会影响到实行。
既然如此,倒不如像之前数次那般,乖乖听命,兴许还能捞的些许好处。
毕竟眼前的"皇侄"虽是有些刻薄寡恩,但也是恩怨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