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连多日的阴雨天气终是消失不见,微风徐徐,艳阳高照,难得的好天气。
经过一夜的"休整",原本杂乱不堪的队伍已然显得井然有序,那些衣衫褴褛的妇孺老小已被转移至队伍的后方,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渴望的青壮。
不管这些人心甘亦或者被迫,这些青壮仍组成了数万人的队伍,给予了延安城更大的压力。
前些天,城外流民百姓虽然越聚越多,但多给人一种"乌合之众"的感觉,哪里像眼下这般,清一色由青壮组成,有的人手中还握有闪耀着寒芒的兵刃,但更多的则是手持木棍,仿佛手中的"树干"能为他们提供莫大的安全感。
望了望城头上那稀疏的官兵以及显得有些老旧的火炮,阵列中央的高迎祥不由得和身旁的张献忠对视了一眼,脸上满是笑意,这延安城防看起来与昔日攻克的那些县城也没有太大区别,无非是城池高些罢了,毫无威胁。
回头望了望周遭一脸渴望之色的青壮,高居于马上的高迎祥猛地拔出了自己的腰刀,高声呼喊:"弟兄们,杀!"
咚咚咚!
话音刚落,队伍中便是骤然响起了急促的战鼓声,这是前段时间自攻克的几个县城中搜刮所得。
伴随着急促的鼓点声,本就"跃跃欲试"的青壮愈发癫狂,也不待身前的"将校"下令,便是猛然朝着前方的城池而去。
他们手中挥舞着前两日还是"树木"的兵刃,身后背着干柴和土袋,眼中闪灼着令人心悸的凶狠。
在饥饿的驱使下,世间的一切律法都犹如白纸一张,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加重要。
许是怕这群前些天还是庄稼汉的"青壮"临时倒戈,还有一队由数十人组成的骑兵队,挥舞着兵刃于队列后方压阵,为首的李自成面色狰狞,不时发出一声嘶吼。
霎时间,地动山摇的喊杀声响彻此间天地,犹如蚁群一般的青壮,呼啸着朝着前方的城池而去。
他们的心中仅有一个信念:只要破了城,便有享用不尽的粮食,日后再也不用挨饿。
为此,所有人都拿出了身体里所剩不多的气力,肆意的奔跑着,如同狩猎的野兽,自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状若疯癫。
城头上,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不少严阵以待的士卒仍是面色发白,唯有远道而来的白杆军士卒反应稍好一些,昔日他们平定永宁奢崇明以及云南沙定洲叛乱的时候,也曾经历过眼下这一幕。
平日里还算镇定的延安知府郑崇俭此时已是六神无主,目瞪口呆的盯着城外犹如野兽一般的百姓,似是没有料到这些往日里"卑躬屈膝"的庄稼汉竟然也有如此癫狂的一步。
感受到城外扑面而来的窒息感,秦邦屏也是手心冒汗,但其仍是微眯着双眼,默默估算着火炮的射程。
虽然城外的这群"乱军"平日里皆是些朴实的庄稼汉,但从他们出现在战场之后的那一瞬间,双方变成了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
城外乱军人多势众,又有些许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官兵压阵,想必士气正旺,他唯有借助城头上的火炮,方才能拥有几分胜算。
只是这延安城终究不比四川精华所在的成都,火炮大多年久失修,近些天又是阴雨绵绵,也不知还有多少能堪大用,故而也不敢胡乱发射,只得等到城外乱军完全进入射程之后再行射击。
望着城外越来越近的乱军,城头上的士卒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弓弩,严阵以待的炮手们更是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放!"
不过了多久,秦邦屏的声音终于在城头上响起,犹如惊雷一般,在众多炮手的耳畔旁炸响。
如同受惊的野马一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