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距离固原城两千五百里之遥的京畿之地却是下起了绵绵细雨,吹散了空气中所剩不多的燥热。
上了年纪的百姓都说,这场雨过后,京畿之地便会彻底冷起来,持续数月的寒冬便将逐渐登场。
不过现如今,乾清宫暖阁内的气氛的确犹如冰雪一般冷凝,包括内阁首辅方从哲在内的一众臣子皆是瞠目结舌,不敢做声。
女真鞑子现身榆林城外;安塞县百姓不堪重负,揭竿起义;定边乱匪趁夜色血洗兰州会宁王府;会宁王朱绅域联合兰州城中其余藩王贪墨朝廷钱粮,致使百姓民不聊生。
这几件事无论哪一件事,但拎出来都是足以将天捅一个窟窿出来的大事,遑论同时在陕西上演。
这些平常不过的字眼就像一柄柄利刃,准确无误的刺入他们的心间,使得他们的呼吸都是产生短暂的停滞。
长舒了一口气,案牍后的天子将手中的奏本搁置在一旁,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奏本上那触目惊心的内容丝毫没有被其放在心中一般,倒是一旁伺候的司礼监秉笔面色惨白,额头上更隐隐有冷汗渗出。
"女真鞑子无功而返?"
"回陛下,依着延绥巡抚陈奇喻的奏本及军中传回的消息来看,蒙古鞑子和女真鞑子的确在榆林城外折戟沉沙。"
"右翼蒙古部落中实力最强的多罗土蛮部伤亡过半,其余部落也是各有损伤,唯有女真鞑子因为先行一步的缘故,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司礼监秉笔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禀着消息,一边心悦诚服的瞥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天子。
天子料事如神,那女真鞑子果然潜逃至河套平原之上,如若不是陕西百姓揭竿起义,横插一脚的话,怕是女真鞑子全军覆没的捷报已然传至京师了吧。
又将一封奏本搁置在一旁,朱由校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这些奏本内容大差不差,皆是要朝廷即刻调兵入陕,镇压民变,同时还要将涉事的宗室藩王绳之以法。
涉及到宗室藩王,朝野中的那些六道言官总是异常的兴奋,但对于如何解决陕北的困局却是只字不提。
"兰州城中那些涉事的宗室藩王是如何处理的?"
又拿起一封奏本,待到看清其中内容之后,朱由校方才不紧不慢的朝着身旁的心腹太监问道。
"回陛下,总督王在晋已然令锦衣卫将涉事的宗室藩王尽数缉拿入京,不日便能抵达京师。"
"至于品秩稍低一些的宗室,则是当场处决..."
说到最后,司礼监秉笔也是不由自主的将声音降低了少许,毕竟那些宗室也算是"皇亲国戚",身份颇为棘手。
"倒是果断。"闻言,朱由校的脸上升起了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容,虽然早在前两年,新的"宗藩条例"便已然明发天下,规定当地官府有资格审问宗室的权利,但似王在晋这等直接大规模处决宗室的,还是第一次。
估计等那些朝臣们知晓之后,又会引来一番新的攻讦了吧。
"几位爱卿如何看。"
又是沉默了少许,案牍后的天子终于将目光自手中的奏本上移开,转而放在了身前显得局促不安的几名朝臣身上,尤其是才刚起复不久的内阁首辅方从哲。
"陛下,依老臣愚见,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陕北民乱当以雷霆手段,即刻镇压。"
"对于聚众造反的百姓当只诛首恶,从众者发放路费,遣散还家。"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坐在众人前列的首辅方从哲便是毫不犹豫的起身说道,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其脸上的褶子都是挤到了一起。
陕西民乱爆发的根本原因本就是当地官员贪赃枉法,百姓们已然不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