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七,榆林城。
作为陕北的交通要冲和战略要地,榆林城自古便有东扼雁朔、西卫宁夏、南蔽秦陇、北接河套之说,其军事地位十分重要。
正是基于此等原因,成化九年,时任延绥巡抚的余子俊于此诸城,并将镇治由绥德移驻榆林,而后延绥镇亦称呼榆林镇。
今天是立秋日,民间百姓多有祭祀土地神,庆祝丰收的习俗,但昨日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却是传遍全城,位于榆林最西侧的定边县突遭蒙古鞑子劫掠,昔日安居乐业的县城已化作一片废墟,定边百姓生灵涂炭。
宛如被一阵狂风席卷而过,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榆林城再度沸腾起来,城中百姓均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前段时间多罗土蛮部兵临榆林城下的那段时间。
彼时的榆林城百姓人心惶惶,城中持续了十余日的混乱随着三边总督孙传庭率兵赶到方才消散。
此时城中唯一"安静"一些的地方便是位于榆林城中的巡抚衙门,四周巡视的兵丁神情冷峻,瞧不出来半点慌乱之色,倒是令得不知所措的榆林百姓稍稍的放下心来。
榆林城中现有三边总督孙传庭留下的一万秦军儿郎,即便是多罗土蛮部卷土重来,怕是也有一战之力。
延绥巡抚衙门的正厅中,延绥巡抚陈奇喻端坐于上首,其余文武要员依次而坐,气氛颇为冷凝。
上首的延绥巡抚凝重的脸色中夹杂着一丝意外,定边县最终还是出事了,但没想到最终点燃"定边"这个火药桶的居然不是他最为忧心的"逃兵"和"女真残余",而是近些年愈发老实的蒙古鞑子。
作为代天巡狩的封疆大吏,守土有责,但面对着来势汹汹的蒙古鞑子,此前从未经历过兵事的延绥巡抚不免有些愁眉不展。
这榆林城本就兵力稀疏,前段时间还险些闹出了"兵变"的乱子,令得两千余名儿郎负气出走,现如今这榆林城中的卫所兵只剩下了不到五千"老弱残兵"。
唯一庆幸的便是此前三边总督孙传庭听闻延绥险些闹出兵变,特意派遣了一万秦军士卒坐镇,算是给了陈奇喻守住这榆林城一些底气。
轻咳了一声,将官厅中众人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延绥巡抚陈奇喻强打精神,硬着头皮说道:"给朝廷的八百里加急一早便发出去了,眼下定边县情况不明,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前两日的时候,他倒是收到了自中枢而来的八百里加急,天子已然授意靖北伯卢象升领着麾下天雄军士卒赶赴延绥,不日便能抵达。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拿出一个对策,定边县已然在蒙古鞑子的铁蹄之下化作一片废墟,那剩下的几个县城究竟是救不救?
或许是因为有些紧张,这位自到任以来便显得游刃有余的巡抚大人声音竟是隐隐有些发颤,好在官厅中众人也是一阵失神,倒是无人发现巡抚大人的失态。
闻言,官厅中有几人抬起了头,但仍是不发一言,脸上满是凝重。
如今的延绥镇经过一番折腾后,士气萎靡到了极点,唯一的依仗便是城外驻扎的那一万秦军士卒,还尽是些步卒,若是轻易前往救援,中了蒙古鞑子的埋伏可如何是好?
要知晓,河套平原之上的这些部落虽然不如漠南草原上那些部落"势力深厚",但凑个几万人出来还是不难的。
众人就算再不知兵,心中也清楚这胜算有限,不由得悻悻的闭上了嘴巴,用沉默回应着上首的巡抚大人。
官厅之中的气氛愈发冷凝,倒是门外的尖叫声愈发清晰"蒙古鞑子都要打来了,为何不让我等出城?"
紧接着便是城中将校的一阵叱骂,这城中百姓已是乱做一团,打算弃城而逃了,官厅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