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鼓点声,前方沉闷的脚步声犹如惊雷一般映入天雄军士卒的耳畔之中。
眼见得朝鲜军阵越来越近,迟迟没有反应的卢象升终于动了起来,猛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周边的传讯兵见状也是猛然挥舞令旗。
"火铳百步射击!"
卢象升微微眯起了眼睛,声音中没有半点温度,纵然他天雄军不似神机营那般火器充足,但军中也有不少火铳手。
如若不是担心火炮沉重,影响后续的行军,单凭天雄军中所携带的佛朗机炮和虎蹲炮,便能令得眼前的战场瞬间化为人间炼狱。
"得令!"
闻言,黄得功和孙应元二人也是对视一眼,声音中同样充斥着异样的兴奋,任由这些朝鲜官兵聒噪,实在是有些憋屈。
咔咔咔!
说话间,原本巍然不动的官兵迅速一字排开,卷起了漫天烟尘,手中黑漆漆的火铳在头顶烈阳的照耀下,格外的引人注目。
随着官兵一字排开,原本密密麻麻的朝鲜官兵宛如受惊的兽群一般,猛然加快了速度,他们十分清楚远处官兵手中的火铳意味着什么。
"冲过去,冲过去!"
被裹挟的朝鲜将校有心止住脚步,但却发现后路早已是被密密麻麻的士卒堵死,数次尝试无果之后,只得绝望的发出厉吼,希翼能够赶在官兵开枪之前,冲到军阵之前。
他们朝鲜自开国以来便是大明的附庸,无论是典籍文化亦或者甲胄兵刃都是在刻意模仿,故而要比女真人和蒙古人清楚火铳的利弊。
纵然此前朝鲜国内已是有所耳闻,自大明天子朱由校即位之后,便是花费巨资重建了"军器局",研发的火铳火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但依旧摆脱不了装填迟缓的弊病。
只要他们能够冲到阵前,眼前官兵手中的火铳便是犹如废铜烂铁一般,没有半点作用,说不定还会令得后方的官兵自乱阵脚。
"冲冲冲!"
后方涌动的朝鲜人不清楚前方的"异样",听闻将校的厉吼更是兴奋,推搡着前方的袍泽,踉踉跄跄的朝着前方冲去。
...
三百步!
卢象升的呼吸已是有些急促,紧握着长剑的手指也是微微有些泛白,其麾下的战马也是不安的发出了嘶吼。
虽然对麾下士卒有足够的自信,但眼前一望无际的人群猛然发起冲锋,那种无与伦比的威势还是令得卢象升的脸色微微泛白。
身旁两侧,军中宿将黄得功和孙应元二人也是隐去了脸上的兴奋之色,他们身后并未有火炮压阵,故而在火铳手完成任务之后,便是最为残酷的肉搏战。
两百步!
前排的火铳手们强忍住心中的不安和微微颤抖的双手,将手中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前排神色惊恐被裹挟着前进的朝鲜官兵。
稍微落后两个身位的藤牌手们也是紧张的耸动了一下喉咙,一旦面前的朝鲜人并未如愿"溃败",而是依旧倾泻而来,他们便要主动顶上去,为身后的长枪兵创造厮杀的机会。
一百步!
高居于马上的卢象升微眯着双眼,于口中低喃了一句,随后还不待其有所反应,便听到耳畔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火铳声。
砰砰砰!
涌在前排的千余名火铳手们如同往日操持那般,臂膀微微颤抖的扣动了扳机,因为火铳得到了极大改进的缘故,此时的官兵们倒是不担心会有炸膛的危险,免去了后顾之忧。
但实战终究是与操练有些许不同,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还是有不少天雄军士卒被弥漫的硝烟呛得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