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大同城内传出消息,大同巡抚高第因为偶感"风寒",又时值战时,故而在代王朱鼐钧的支持下,由昨日"力挽狂澜"的蓟镇总兵卢象升暂时"接收"大同城,统率城中所有军政事务。
消息传开,城中的百姓们没有半点意外,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产生,毕竟经过一夜的"传播",城中百姓早已是知晓了巡抚大人于大同城头上的表现。
似这等"庸碌"的巡抚大人,还是一直养病的好,真当自己"文武双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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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三刻,空中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位于正中的代王府已然人影绰绰,除了城中的衙役之外,来回巡视的竟还有手持兵刃的士卒。
进到里间,甚至还有昨日才刚刚立下"奇功"的天雄军士卒,皆是神情冷峻的巡视着,空气中都流露着一丝肃杀的气氛。
依旧是位于内廷的长春宫,与昨夜人烟稀少不同,今日的长春宫却是显得颇为热闹,抬眼望去,尽是一些身穿甲胄的武将。
似平常时候,长春宫作为代王处理政务的正式宫殿,自是不允许这些武将甲胄在身,在眼下正值战时,一些腐朽的规矩倒是可以稍微变通一二。
毕竟,连代王朱鼐钧本人都没有半点意见,谁又会自讨没趣的跳出来,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见到城内眼熟的武将都到的差不多了,代王朱鼐钧在身后内侍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冲着坐在下首第一位的卢象升微微躬身:"本王代大同城中数十万百姓,多谢卢将军了。"
"若无卢将军挺身而出,我大同城危矣!"
身份尊贵的代王朱鼐钧此时脸上没有半点倨傲之色,反而十分罕见的出现了一抹诚恳,其声音更是隐隐的有些颤抖。
有些事,当时发生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凶险,待到时候回想起来的时候,才能察觉到其中风险所在。
昨夜"送走"大同巡抚高第之后,垂垂老矣的代王几乎彻夜未眠,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十分庆幸其醒
。来的及时。
"王爷严重,下官身负皇恩,奉命行事,当不起王爷如此大礼。"
堂下的卢象升闻言,连忙起身,侧身躲过代王朱鼐钧这一礼,因为动作过大,其身上的甲胄伶仃作响。
面前的朱鼐钧可是货真价实的宗室亲王,而且和那些与朝廷关系并不融洽的闲散宗室不同,代王府在当今天子继位之后,可是隐隐约约的有着"宗室之首"的势头。
而他卢象升不过一介臣子,即便是日后前途无量,封侯拜相,也当不起代王朱鼐钧这一礼,遑论现在他身上的官职只是蓟镇总兵罢了。
代王朱鼐钧闻言默默颔首,心中对于这名蓟镇总兵不由得高看一眼,不愧是被天子一眼看中的心腹,的确不同凡响。
"昨日我大同城虽说逃过一劫,但如今城外仍有十余万贼兵虎视眈眈,不知诸位可有退敌人之法?"
见到卢象升推辞不受,朱鼐钧也没有过于纠结,以他的身份,能够表明一个态度便是说明了一切,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想出退敌之法。
虽然是问向殿中众人,但是朱鼐钧的眼眸却是不由自主的放在蓟镇总兵卢象升的身上,殿中众人也知晓代王的意思,没有人主动跳出来,皆是默不作声的盯着卢象升。
尤其是大同总兵麻承恩以及京营副总兵孙应元更是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想要看看卢象升能够说出何等退敌之法。
"王爷不必挂怀,大同城中尚有士卒数万,经昨日一战后,城外敌军已是穷途末路,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即便敌军不顾一切攻城,我城中也有五千神机营士卒,倒是要将那些蒙古鞑子,有来无回。"
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卢象升的面容上便是泛起了一抹坚定,冲着上首的代王朱鼐钧保证道,同时微微侧身,露出坐在他下首武将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