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清香饭馆的包间里,石榴娘子坐在叶天一和扈三娘中间,用手摸摸扈三娘的小脸又用指尖碰碰叶天一挺拔的鼻尖,高兴地像个孩子。叶天一见她爱吃油水大的菜肴便将肥腻烧鸡和烧肉换到她的面前,只一会功夫便被她消灭干净,看得叶天一心里焦酸。
“大桩媳妇,这是你的宝小子,如今出息了,想接你进京去过好日子。”叶卢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媳妇哪里也不去,就陪着婆婆……”石榴娘子一副惊恐的模样,抱住婆婆的胳膊不放。
“嫲嫲,别逼她,孙儿相信,时间会抚平一切创伤,不急,慢慢来,等到了京城,咱一家团圆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叶天一将那盘芽葱炒鸡蛋端到祖母面前,这菜好咬,最适合没牙的老太太。
“故土难离呀,像老身这把年纪,出去怕是回不来了,所以呀,嫲嫲哪里也不去。”老人家有自己的想法。
“嫲嫲……”
“什么也别说了,就这么定了,你娘也不去,她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就不给你添乱了。”
“能在祖母和母亲面前尽孝这是孙儿的福分,怎是添乱?”叶天一不解。
“老身姑且不论,只是你娘这个样子会成为他人的笑柄,孙儿年纪轻轻便食五品俸禄,正是激流勇进的时候,切不可因为两个妇人影响了孙儿的大好前程。”
“别人说什么,孙儿不在乎。”
“老身在乎……”老太太站起身来,拐棍顿地,大声道,“孙儿记着,只要你好,我和你娘在这里便会一切安好,不要太挂念我们,过年的时候回来住几天,老身便很满足了。”
话说到真功夫份上,叶天一知道强求也是白搭,何况祖母说的也是实情,只要自己不倒,祖母和母亲便可衣食无忧颐养天年。
是夜,叶天一嫌原先的老宅子四处漏风,一家人便住在了客栈里。
此时,杜扒皮已经快马加鞭来到了三十里外的县衙,找到了小儿子哭诉了一番,听到父亲受辱且事关五品京官,杜主簿见识不足,连夜去找知县商量对策。
“京城里六品以上官员本县都认得,从未听说有姓叶的。”周一清缓缓地放下盖杯,冷笑道,“一定是假冒的,哼哼,敢在本县的地盘上撒野,当真活得不耐烦了。明日本县随你同去解留,看看这个叶天一到底是何方神圣?”
杜主簿自然求之不得,悄悄在桌上留了锭银子便喜滋滋地回去跟父亲报喜去了,有县太爷主持公道,姓叶的日子好不了。
第二天是二月初五,适逢解留大集,清一色的灰砖青瓦二层小楼依街而建,吃穿住行日常用品,大到牛马驴骡这样的大牲口,小到针头线脑应有尽有,也有现场打制铁器农器的、拉着大车装满石炭叫卖的……至于日用百货店、肉食铺、馒头房、浴池、酒馆、妓馆、剃头铺子更是插满了旗帜挂满了灯笼,犹如妓子一般浓妆艳抹使出浑身解数吸引客人……
一条汉王河贯穿西东,时下正值寒冬季节,河面上却雾气氤氲,一座青石桥下游船如梭,岸上香客似蚁,十里八乡的百姓云集于此,高一声低一声唱歌似的吆喝不绝于耳:
“扒鸡……王家的嫩扒鸡!骨酥肉香,吃一口忘不掉喽!”
“辣丝,辣丝,辣死人的甜辣丝,不吃算你没来解留!”
“单饼卷煎鸡蛋,另加葱丝豆瓣酱……闻来都香啰……”
“烤猪头、烤猪头!天下一绝……密州红糖烤猪头!”
过了汉王河古桥头再往前走便是西院场,打把式、变戏法的、测字算卦的、锣鼓、小曲、双簧、茂腔、评书……喧嚣连天,有吐五色水有旋烧泥丸子也有吞铁剑的,奇术异能无所不有,歌舞百戏有榾柮儿,杂剧,嵇琴箫管吹拉弹唱竟不逊色于京郊莲花棚的名家,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