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的日光终是拨开了遮蔽着天空的重重云雾洒落在山林之上,白茫茫的雾气将鼎山笼罩在其中,湿润的寒气在晨风的吹拂下一波接着一波地扑涌上身,已过立秋,清晨的寒气加重了不少,令人形成了寒冬已近的错觉。
元勍和阎昂并肩站在离岸崖下方的山道前眺望着山中缭绕着的雾气,日出前后山中会氤氲起重重白雾,将鼎山营造出仙境般的氛围,她对此等景象早已是见怪不怪,阎昂却看得极为入神,她看着他抿着嘴角似是有些气愤的神色,知他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骤起的大雾究竟令他想到了什么事,她无从得知也不会过问。
她看着阎昂想起了常年跟在阎昂左右的辟新,阎昂此番回到鼎山想必是在魔域为辟新寻到了合适的容身之处,辟新和阎昂正如司祈与她的关系,彼此紧密相连,辟新在羲和夺取阎昂的魔尊之位时为羲和重伤,阎昂与羲和之间也结下了不可解的仇怨,只不过阎昂暂时报不了他的仇。
她的思绪渐远想到了远在京都城中辅佐新皇的关见灵、玄池、代延,他们师兄弟三人在掺和进了朝政之中是自然令天一门承受荣光与不可避的风险,即便魔族不登陆离岸崖,试图攻占常世,待小皇帝将皇位坐稳,天一门很难说不受皇帝的猜忌。
魔族登陆离岸崖迫使天一门不得迎战魔潮,此一役天一门中弟子十难存一,她不知道墨泉是否已安排得力的弟子通知天一门的下一任掌门人选常陈将门中重要的医书典籍、阵法要略、武功秘籍及部分机关人转移至浑云安排好的地方。如不留下一部分有生之力护住天一门费心整理出的各种典籍,天一门带给常世的光辉只会是转瞬即逝,即使人族能在仙族的帮助下击退入侵常世的魔族,人族的历程必然要倒退百年,留存下一部分弟子与典籍,天一门必然能够在未来百年内再次崛起,以应对来日之变。
她越想心中越是担忧,初焐仍然未归,他若是回来了一切倒都交由他处置,墨泉能暂代掌门一职但未必了解后续的事该如何解决。
[离开山中多日不曾想山中无人竟是这般凄凉的景象,师傅他老人家在离世前曾对我等的教诲言犹在耳,这一场人族与魔族的大战恐怕是一时难以解决,不知道师尊的状况如何?]
正在她的思绪越发散漫时她探听到了心声,紧接着她嗅到乘着风荡来人族的气息。
“有人!”阎昂警惕地提醒着元勍,不等元勍做声,他的右手已握住了刀正准备应战。
“莫急,是自己人”元勍从那人心声中几乎推测出来人是初焐,她平和地提醒着阎昂不必太紧张。
鼎山中错综复杂的山道是依据八卦象数交错、分岔,不谙八卦象数的人是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来人的脚步轻快是毫无犹豫地朝着离岸崖而来,浑云在世的弟子只有五人,关见灵、玄池、代延师兄弟三人远在京都城中,墨泉在执行她身为代掌门的职责需要协调各方面的问题,不是初焐也难是其他人。
“你如何肯定这人不是敌人?”阎昂仍旧警惕地看着云雾遮蔽着的山道下方,在他看来能在大雾中行动自如的人定有问题,他不敢放松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是自己人”元勍浅笑着肯定地告诉阎昂,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浓郁的酒气乘着寒风拂面而来,确是初焐无疑。
天一门的天、地、玄、黄四部专精的武艺、技法各不相同,门中弟子专精一部的技法已难如登天,百年中也只有出现一个浑云武学奇才可将四部的技法都做到专精。天一门的门规说严不严,门中并不禁止弟子饮酒作乐,在繁复的日常课业中若还能抽空饮酒且不耽误课业进度,门中的授业师傅都可以说默许弟子做任何事。不过据她所知天一门中百年来几乎没有弟子养成饮酒的习惯,因离岸崖时不时涌现的魔潮令门中的弟子们都丝毫不敢懈怠,唯有初焐在醉酒中半梦半醒,这风中的酒气自然由他身上散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