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手们像可怜兮兮的小兔子,在庞然大物之下苦苦支撑着自己,别说声音交融了,能撑住没在普通听众面前丢脸已经很不容易。
2团在佩蒂特的带领下确实给小崽子们多一些面子,也有限得很。不要指望法国人对弱者的“面子情”,在顶级乐团乐手的傲骨面前不值一提,让他们拉低水平配合小崽子的事,想都不要想。
门德尔松的余光观察他两位同伴的表情,肖邦作为小荆的老师看不出什么,是他们之中最了解小荆实力的人,李斯特却相当好懂。
欣赏够了匈牙利人的表情,门德尔松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台上。
第一乐章还是磨合,到第二乐章已经有了美妙的化学变化。
在德国人听来,法国的乐曲、法国的乐团、法国的舞台,完完全全的法国味道中间只是多了狗卷荆这么一个变量,那股令人不喜的傲慢味道就散去了。
像法国玫瑰的绽放,作为变量的星光从花瓣之间散溢出来,或许还不够闪亮,但这种略带青涩的光芒,反而让人更想珍惜和欣赏。
这是只有这个时刻的狗卷荆才会有的光芒,像流星一样,无论未来是沉寂还是大放光彩,这个时刻都会一瞬间就划了过去。
……
这30分钟充分说明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放在别人身上昏昏欲睡的漫长时间,在这个时候却显得那么短暂,意识里好像才过去了十分钟,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
狗卷荆下台的时候,听众慢了三秒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现在有多响亮,就显得他们之前有多敷衍。
离开舞台时,狗卷荆像接力一样对第十名上台的比赛选手点头加上一句“加油”,把对方看得一愣一愣,还是工作人员提醒才想起迈开脚步走向舞台。
离开了后台,狗卷荆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从甚尔的手里把手机外套接过来。刚穿上外套,手机就响了,五条悟的声音快要从电话里跳出来:“小荆!”
“你真的太棒了,就是安排的出场顺序太后面,我们等你等得快要睡着了。”他回头一看,两个同学已经睡得东歪西倒。“嗯……他们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同学并不能阻止五条悟兴奋,蓝眼睛的五条二哈绕他们坐的长沙发蹦蹦跳跳,“小荆的钢琴听起来好开心,在巴黎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吗?我在东京遇到的事情都糟糕透了,老头子一直不肯同意我留级的事,明明什么年级都没差,反正都是要跑来跑去祓除咒灵……”
狗卷荆耐心地听五条悟长篇大论。
平时都是一副拽样的五条悟可不会跟别人说那么多话,只有面对狗卷荆的时候,各种槽就会源源不断吐出来,听得浅眠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都睡不下去了。
精神颓靡的硝子和杰面无表情看着五条二哈撒欢。
家入硝子满脑子都是怎么消灭五条悟的黑暗想法:我到底作了什么孽,老天要这样惩罚我?
电脑里,巴赛依旧在继续,第十名上场的参赛选手已经马上要结束了。夏油杰的视线放在屏幕上,金碧辉煌的音乐厅舞台,全场的灯光都照射着舞台上的人,个个身穿黑色礼服,共同演奏盛大的音乐,是光鲜亮丽的世界另一面。
是他没有接触过,大概率未来也不会接触的世界。
五条悟居然会有朋友在那种地方?
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可是……
他的视线追着五条悟转,白发的少年看起来眉飞色舞,隐隐约约从黑色的小圆镜片看到他微笑的样子。
正和对方在密切联系。
好像距离也没那么远。
他想起自己。因为学校和咒灵的问题,基本上不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了,就算联系上了也没了话题,忙碌于祓除咒灵的他对于普通人的世界也知之甚少,就连和父母的话题也越来越少,每次聊天都有种无话可说的无力感,说得最多的话是“你还好吗?好好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