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弟弟的快乐是短暂的, 练琴的压力才是长久的。
平白无故多了五个月的空窗期,狗卷荆的手都生了。之前还能靠着突袭勉强练出一首曲子,但各种琶音和弦又要重新再记。
所有练琴人都有一种同样的痛苦, 脑子说记住了,手说没记住。左手的记住了,右手放飞自我了。
狗卷荆:“……”
他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左手啪地打右手一下。
太难了。
被自己气到的狗卷荆下楼, 自己找甚尔挨打。
积累的情绪得找到发泄的渠道。
又过了一周, 门德尔松换成了柴可夫斯基。
俄国人长着一张属于俄国的英俊脸庞, 目光略带忧伤,不显阴柔,反而削弱了他来自战斗民族的强悍。他的头发梳理妥帖, 胡子也修得整整齐齐, 一身整齐的西装出现在镜头面前,好像马上要走上讲台。
柴可夫斯基在专职创作之前曾经在音乐学院教课,论教学生, 比之前的音乐家都要专业。狗卷荆还是第一次见识音乐家这样正式来上课。
说衣着, 最离谱的要算莫扎特, 天才音乐家曾经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礼服坐在镜头面上, 上面还留着口红印和红酒的痕迹,于是他只出现了一节课,狗卷荆的老师就换了。
柴可夫斯基用俄语和狗卷荆打了声招呼, 确定他新的学生听得懂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东方人的脸在西方人看来就是偏小, 狗卷荆的新发型显得他更小, 小小一只乖巧的样子, 让柴科夫斯基都担心自己说话大声一点会吓哭他。
这么小。
柴科夫斯基在心里比了个高度。
太小了。
他试图让自己和蔼一点, 语气却有些生硬,“钢琴曲我创作得不算多,你对哪一首比较感兴趣?”
狗卷荆:“哪一首都可以吗?”
“可、可以。但是时间限制,我们只能选一首来学。”柴可夫斯基看起来有些局促:“我会尽量……”
“那我要学《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
柴可夫斯基都被小孩的胆子给吓到了,没想到他一上来就喊着要弹如此大型的音乐。“我认为你的年龄没到要弹这么大型作品的时候……”
《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是柴可夫斯基三首钢琴协奏曲中最受欢迎的一首,引入了一些俄国的曲调,充满了斯拉夫人的粗狂音乐线条和色彩,是对光明的向往和热情。而且这首曲子的调性是罕见的降B小调,加上开场时少有的以铜管乐器开场,一开场将曲子的亮度拉到了最高点,属于柴可夫斯基年轻时候的作品。
但无论它有多好,将近四十分钟的表演时长都不是一个11岁的小孩能承受的。
柴可夫斯基也不是那种专横独断的性格,他问:“为什么想要弹这个?”
钢琴曲他写得不多,但出名的也不少,比如钢琴组曲《四季》、《浪漫曲》,甚至他的芭蕾舞剧配乐,都是很好的学习作品。
“因为我很喜欢那首曲子那种朝着光明奔跑,那种力量感!”经历过了好几个月的一日轮回,像被困在了时间的长河里,有时候早上醒来都会怀疑,今天的一切都是昨日的梦境。
所以现在的狗卷荆迫切地想要弹《降B小调》。
“力量,热情,冲破一切奔向光明。”
柴可夫斯基愣了愣。
他听过对狗卷荆的很多评价,这孩子在他的老师眼里都是柔软、可爱,甚至带着那么一点惹人怜爱的,然而在俄国人眼里,现在这个孩子现在像雏鸟迫不及待要冲破鸟壳,年轻的力量蓬勃欲发。
“三个乐章估计来不及。”柴可夫斯基充分尊重他的想法,“但,我猜你会想练第一乐章?”
第一乐章,极庄严而从容的小快板。
光辉灿烂的开场,勃发的力量感通过铜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