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朵花瓣落在他的心底。
“容炳熙,很抱歉,我没办法现在就承诺你,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如果你愿意再等等我,……等我有一日,完成了全部事情,我一定会抛下在魈国的全部羁绊,去找你,留在你身边。”
她的脸上浮现出苦笑,却是坚定不移地摇头。
“……但不是现在。”
她还有那么多仇没报,还有那么多血海深仇,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再次活下来,更遑论,许他一生了。
“但如果你觉得辛苦,想要放弃,我不会拦……”
她的话止于唇边,被这个滚烫的吻打断,热泪从她的颊边滑落,却不是她的。
他像是喜极而泣,又像是哀伤,只是覆在她的唇上,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她却透过那颗泪珠,看见他满含热泪的眼睛。
很快从她的唇上移开,他搂着她,靠在她腰身的手都有几分颤抖。
“你知道吗,我等你这句话,很多很多年了。”他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声音低的吓人,“我有想过,如果我坦白了自己心意,你会是什么反应,……我很高兴,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他等了她太多年。
从她嫁给纪清越之前,到传来她的死讯,到醒来后无数次的追寻,他没有一刻敢幻想,她会全身心的接纳自己。
松开她,他的眼神夹杂着几分希冀,“你真的不介意,我是潼国人吗?”
潼国对魈国虎视眈眈已久,从文家诞生时期,就一直妄图攻下魈国,屡屡侵略,两国早就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若他们只是寻常百姓,也许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可她是魈国的战神,是世代与潼国厮杀的人,她的祖辈,不知有多少是死在潼国手中的。
文半梦能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他很害怕听到她的口中说出否定的答案。
“曾经,我很痛恨潼国人,甚至希望有一天,能杀尽潼国之人,但后来,见惯了战火之后,我就想明白了,有的时候战争并不是全为人操纵,我的祖辈,也并非都死在潼国人手上。”
还有许多,是死在了同类相残。
他们相对而坐,容炳熙没有言语,只静静地听着她说。
终于,她将所有的话说完。
“……所以,我不认为横亘在我们之中的是两个国家,我也不会因为你是潼国人,就对你有不同的看法。”
容炳熙的脸上不知何时熄了笑意,就这么静坐着望着她。
良久后,才幽幽地吐出一句:“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什么?”文半梦没有反应过来,他这个以前是指的什么,抬眼微微蹙眉地看着他。
他摇头,“……没什么。”
翌日,文半梦受到纪实甫的传召,一大早就入了宫。
她离开倾辞阁后,驾马走在路上,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问过他,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但很快,这个想法随着她进入宣政殿,被她抛诸脑后。
宣政殿侧厅的书房中,纪实甫坐在上方,正低头批阅着奏折,脸色微微发青,心情极不好的样子。
直到看见她,面色才稍霁。
“文爱卿,来了?”他转眸吩咐道:“来人,还不赶紧赐座!”
文半梦看着他,尽量将自己的表情转的平常一些,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上前手刃了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们纪家的仇,自己早晚会讨回来。
从前,她只是想让纪清越为前世的事付出代价,现在,她想要让整个纪家陪葬。
不知为何,纪实甫看着她一如往常的严肃表情,居然打了个冷颤。
那双眼中似乎隐藏了太多情绪,他眯起眼,却是带着和蔼的笑意。
“文将军可知朕今日传召你入宫,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