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安静下来,刚刚迈入膳厅的那拉氏也回了头。
男人沉着一张脸,眼神不善的扫了周遭一眼,薄凉目光在流连过余十九时,似乎更深刻了两分。
他没有说话。
七福晋瞧了一眼胤祐的脸色,下意识的主动请罪道:“主子爷息怒,待臣妾问问情况。”
说罢,她朗声斥道:“闹成这样成何体统!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拉氏抬手轻理发髻,下了阶梯来,恭敬的行了一礼,“给主子爷请安,给福晋请安。”
“侧福晋也在此?”七福晋微微抬首,声音冷了些,“这是怎么一回事?侧福晋清楚吗?”
那拉氏微微一笑,道:“是那余格格不守规矩,臣妾欲罚她,不想她脾气实在暴躁的很,不仅不认罚,反而动手打人,你瞧…”
说着,那拉氏的目光递到了春竹身上,还有那两名倒地的太监。
胤祐轻敛眉眼,纤长的睫毛微扫,目光中现出三分不喜。
余十九指着那拉氏,冲七福晋委屈道:“明明是她!无缘无故纵容恶仆打人!你看,把绵滢的脸都打伤了!”
说着,余十九把李佳氏拉过来,掰着她脸给七福晋看,“福晋你看!”
李佳氏本就生的秀气,柳叶眉丹凤眼,端的是青柳扶风。此时被打伤了脸,盈盈泪眼更添柔弱。
她噙着泪眼,轻轻唤了一声请福晋做主。
七福晋轻轻触了下李佳氏的脸,肿的厉害,鲜红的五指印分外突兀,七福晋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她深深吸了口气,开口却是说道:“你先回院儿里休息吧,待会儿我自会差人给你送些膳食和药过来。”
李佳氏一愣,疑惑的看了一眼七福晋,却意外的在她眼中读到了一丝严肃。
她垂眉低首,行了一礼,“是,妾身多谢福晋。”
余十九怔愕不已,她指着那拉氏,还在嚷道:“是她啊!是她让人打绵滢的!为什么不罚她还要叫绵滢回去呢!”
“放肆!”
七福晋怒吼,她双眼似要喷火,余十九进府两个月,福晋还从未对她这般凶过。
余十九胸口起伏一阵,张了张嘴,要说话。富察氏拉了她一下,轻轻摇头。
“主子爷,福晋,妾身也有些不舒服,怕是不能伺候二位用膳了,不如就陪绵滢回珊瑚院了,也好给她上点药。”陈氏行了个礼,态度很是恭谨。
“恩。”七福晋没拦她,似还很欣慰她的举动,“那便辛苦你了。”
“妾身不敢当。”
陈氏再行一礼,扶着李佳氏便走了。
从始至终,胤祐的目光冷淡,看也没看她们一眼。
“福晋…”余十九不服气,甫一开口。
男人终于施舍性的说话了。
“闹够了吗?”
他嗓音清澈,却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强硬,他一开口,整个院落便静如空谷,好似落根头发都能听见动静。
七福晋面上有些尴尬,讪笑道:“主子爷恕罪,原本是想给您接个风,咱们阖府热闹热闹,不成想…”
“热闹?”
胤祐垂首,左手食指轻轻在右手拇指上的宝石扳指上划了一圈,再抬头,似笑非笑的说道:“的确挺热闹的,福晋费心了。”
七福晋面如寒霜,躬身道:“臣妾惭愧。”
而胤祐已迈步离去,径直朝膳厅进了,见他没有转身走人,七福晋就知道此事翻篇了,胤祐不会追究,不会过问。她一颗心便好好的放了回去。
余十九还在生气,胤祐路经她身旁时,富察氏带着她行了个礼,却瞧见她满脸不乐意。
胤祐脚步一顿,侧目扫了余十九一眼。
余十九直直的与他回望。
胤祐换了身月白锦衫,胸前结扣印着团云补纹,衣襟上坠的是四爪龙象,许是因为在家里,他卸了黄带子,束着白玉腰带,坠了两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