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鹧鸪哨毫发无伤地从狼谷出来。他杀光了所有的狼,也顺利被破格收进了搬山派。当时的大师兄有问过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鹧鸪哨只推说是自己制造了陷阱,才顺利捕杀了狼群。
当然,如果没有陈玉楼的帮忙,鹧鸪哨虽然也不至于失败,但他估计自己会麻烦很多,至少陈玉楼随身携带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小神锋,做起捕狼陷阱来还是很方便的。更重要的是在那天天黑不久后,花玛拐就领着一队卸岭的人进了谷,不但为被困树上的两人解除了危机,还顺手解决了狼群。
这算作弊吧?鹧鸪哨其实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如果作弊,就算当场没其他人看见,他也绝不会选择隐瞒。而且,他也有自信就算没有陈玉楼的帮助,自己同样可以在狼谷中存活下来,顶多也许会狼狈一些罢了。
可是这事,他却神差鬼使地选择了隐瞒。多年后,已经长大成人的鹧鸪哨回忆起这一切,他才顿悟了自己对陈玉楼的感情。他想把他藏起来,就像那个在树上的夜晚那样,永远抱着他,让他只能属于自己。
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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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湘阴老宅,陈玉楼接到了张子轩的邀约。张子轩已经从了军,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升到了副官。陈玉楼明白他这是动用了部分家族力量,这个人的一切,还是依照着前世的轨迹进行着。
这两年来他也没再怎么骚扰自己,今天的邀约是为了庆贺他荣升副官,附近各地的豪门少爷小姐都在受邀之列,陈玉楼自然不可能不被邀请。
看似很正常,但这绝对是鸿门宴。
陈玉楼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褂,戴上玳瑁框眼镜,顺手再拿上一把折扇。他本来就生得极好看,人配衣裳马配鞍,月白色的长褂显得他更是气质非凡。
张子轩派来的轿车已经等在门外,似乎是怕他不来,张子轩特地派来管家迎接。张家大管家伺候了张家三代,已经年逾七十,在张家甚至当地都算有些德望的人,派来了大管家,表面上是给足了陈玉楼面子,其实也等于逼他上轿,不得不去。
陈玉楼暗笑一声,大大方方地坐进了轿车,哗地一声展开折扇,轻轻摇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前世两人斗得那么厉害,他也从来没怕过,这一世,也不例外。
来到张家门口,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张家虽然稍逊陈家一筹,但也是本地名门贵族,给他面子的人,想着溜须拍马的人本来就极多,现在张大少爷成了副官,虽然还不算什么军政高职,但他从军极短时间爬升却那么快,想沾光的人就更多了。
张子轩站在门口,左右观望着,接载陈玉楼的轿车一到,他马上满脸笑意地迎了上来,拉着刚刚下车的陈玉楼,表情夸张地说,“哎呀陈大掌柜,我的好贤弟,哥哥可把你盼来了,真怕你不肯赏脸呢。”
陈玉楼不动声色地挣脱了他的手,摇着折扇,也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
很多人已经向着他们望了过来,张子轩方才故意大声说话,他是今天主角,而陈玉楼更是本身就自带权贵气场,他们两人往这一站,自然吸引了四周的目光,有不少人还向着他们的方向靠拢过来。
张子轩嘴角一弯,扬手招呼附近站着的一个年轻人过来。此人看着年龄不过二十,穿着一身西服,倒也显得英姿飒爽。
晚清到民国初年,西洋文化大量入侵,不少年轻人都纷纷效仿,穿起西服,学了满口洋文,权贵家族甚至把自家子弟送出国留学。当时的贵族觉得这是挺时髦的事。
陈玉楼少年饱学,年纪轻轻却涉猎的知识范围极广,可以说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他酷爱国学,但偏偏不喜西洋渗透进来的文化。当时穿着西装已经成为潮流,陈玉楼还是偏爱穿着一身长衫,飘飘欲仙。他似乎从来没穿过一次西服,也并没去学所谓最时髦的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