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江宁书生陈远,不识名言百家,鹰顾狼伺,心机阴沉不可测,竟以伪忠而得幸进,陛下天恩简拔于要职,其本当尽力报效。然前失礼朝堂,更改礼制,商人重利,引起国家奢靡之风,又私杀贵族,欺上瞒下,若再放任,恃宠而骄,则国家法度礼制何在——
储君已立,但其人怀莫测之心,行不可言之事,离间父子,挑拨兄弟,旦夕有事。祸必生于肘腋,其时宗庙倾亦。陈远者,古之易牙竖刁,国朝之纪纲之属也,臣号哭伏祈,以国法绳之,臣愿以阖家为保,祈彻查其人。
写完后,搁笔于案,朗读了一遍,暗自满意,目光犀利,暗自发誓,就算死,也不能让汉王得逞。
永乐十八年九月二十七,郭琎上疏进谏,一石激起千层浪。
南京要城正门是承天门,承天门前向南一千步东西各八百步的范围建成了个凸形的瓮城,瓮城的南门称为大明门。
在瓮城凸起部两侧,则是大明六部九卿办差的各个衙门,大明门承天门之间,建有廊房,俗称千步廊。
当然,顺天府的京城也是一样,几乎是仿照南京一模一样建造的。
朝会诸公每日上朝就是在大明门入瓮城,走千步廊进入皇城,入文渊阁会议,内阁诸人留下办公,其余人等出皇城归本衙门办差。
郭琎差不多在凌晨时分来到大明门前,等到各路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他才手捧奏疏大声诵读,他的身边周围还跟着来了很多都察院、六科、翰林院和国子监的中低品文官。
各位同僚都是在听,郭琎中气十足,声音响亮,加上奏疏内容鼓动人心,才读了两段,跟着来的那些太子党们就喝彩一声,到最后已经已经是彩声如雷,比那戏园子还要热闹。太子党纷纷摩拳擦掌,最近被赵王的锦衣卫搞得人心惶惶,他们早憋了一肚子气,陈远也恰好成了他们的出气点。
就算汉王党,也有乐见其成的,特别是刘观,暗暗指挥人火上浇油。
但太子党杨士奇、蹇义却闭门养神,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山间一农夫,都能指点朝堂,陛下任性而为,陛下还要我们这些老臣做什么,因为陈远,我们几个尚书都被罢了官,陈远不除,我等愿意解甲归田。”
纷纷附和的话让郭琎心中更加笃定,他把手中展开的奏折合上,朗声说道:“此奏疏一上,郭某便不顾惜此身,叩拜承天门,只为天下人讨一个公道,只为我大明江山去一个祸害!!”
顿时喝彩声又是一片,大家都看到内阁各个大人,六部的尚书侍郎以及各衙门的头脑都在边上,又有各位同仁,此时可是扬名的最好时机。
“郭侍郎,此等大义之事怎可让你一人独美,小弟也愿在奏疏上附名!”
“此身不足惜,只求全忠义小弟也愿意。”
更有人在那里大声吟诵:“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场面一时间慷慨激烈,那控制不住情绪的,都是热泪盈眶。
时间差不多了,百官陆续进入了奉天殿。
“圣上驾到。”
随着小宦官王振拉长了声音的通传,百官直了身体,整理衣冠,眼神紧盯着门口,朱棣缓缓走入,在他后面,不是往常的太子,而是汉王,汉王趾高气扬,后面跟着的是赵王和朱瞻基。
永乐皇帝的眼圈有些黑,这疲惫之色似乎比昨日更重,大家都是过来人心中明白,老皇帝的精力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蹇义出列行礼后陈奏道:“陛下,迁都的事宜有序进行,但新都如何,未尝可知,而且路途千里,是否妥当,请示陛下,是否遣皇子先行探路。”
朱棣点点头:“蹇爱卿顾虑的对,应该派人前往。”
“父王,这事就交给儿臣吧,儿臣愿替父皇扫除一切障碍。”朱棣话音刚落,赵王就道。
朱棣微笑,刚要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