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突然脸色大变。
他现在正面对着狗子，狗子绝对没有张嘴巴，他非常确认这一点。
“你听到有人在说可惜吗？”
方景好像魔怔一样，抓着狗子肩膀，死死地盯着他。
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可惜”这个词，绝对不是巧合。
狗子被方景捏住肩膀，疼得龇牙咧嘴：“疼疼疼，快撒手！”
好不容易掰开方景手指，他揉了揉肩膀，摸摸方景额头：“是不是没好利索，发癔症了。”
“癔症？”
狗子点点头：“听老人说，伤了脑子的人可能会听见奇怪的声音。你后脑勺被开了那么大个口子，说不定落下毛病了。”
方景稍微平静了些，吸了口气，缓缓道：“原来是这样。”
“这个银子怎么办？”
狗子看着他将银子重新包好，有些不甘地问道。
“我先收着，等回去好好问问有没有人丢。你可嘴巴牢一点，别告诉别人有多少。”
方景将荷包揣好，继续爬山。
……
两人山路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镇上。
此时镇上已经人山人海，方景仗着力气大，硬是拖着狗子挤了进去。
镇中心的广场上搭着台子，一位身着道袍的中年人端坐在上方。台下是镇上的大户，各自带着椅子坐着，身后自有家仆摇扇端茶。
“啧啧，这排场！看见对面那个穿白衣服的老头了吗？他是锦绣茶庄的大老板。咱们镇上的产业在他家里不过是九牛一毛。”
“据说这十里八乡的大老爷们都是喝他家茶叶。”
“你要是能入了仙门，说不定还能和他儿子成为同门，到时候只要搞好关系，还愁没有银子吗？要我说，你就应该赶紧去报名。”
狗子踮着脚，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
青云宗在镇上常年有人负责招收弟子，但真正的入门测试，却只有一天。
因此想要提前排上号，就必须尽快交银子。
负责收钱的叫明月道长，听名字很像神话小说里的道童，实际上，他却是个长着老鼠胡子的猥琐中年人。
银子分量不足，或者成色不够，都会被他奚落，但如果能多给一点，他就会笑脸相迎。
方景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是道门中人？
“就算我有银子，也没办法报名了。你看那边。”
方景用下巴指指台子旁边的一个人，正是负责报名的明月道长。
此刻，有一个比方景年龄还小的年轻人正拉着他的袖子苦苦哀求，年轻人手里拿着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稀奇，真是稀奇！明月道长不是人称钱中恶鬼吗？怎么还有到手的银子不收？仙人的规矩真是多。”
狗子也百思不得其解。
方景默默地观察。
明月道长站的位置正好背对着台上的仙长，年轻人递银子的动作，完全被他袖子挡住。
他的神色好像是想要训斥，却是在极力克制，两人拉扯的幅度都非常小。
难道他不是不想收，而是不敢收？
方景好像抓到重点，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