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亭的目光触及季瑶的时候,狠狠地震了震。
平日里像个小魔鬼一样的女人,现在紧紧地闭着双眼,精致的小脸上也全是灰土,连嘴唇上都带着干裂的血色伤口。
还有,她那身上暴露出来的多处乌黑色的淤青,最醒目的就是,季瑶的一双手腕和脚腕上,都有着一圈血红色的擦伤。
看得出来那是被绑的痕迹,是在季瑶多次挣扎下,被麻绳生生给磨出来的伤口。
昔日顽劣地与他互怼斗嘴的女人,现在死气沉沉地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就这么被许明泽拖着。
饶是一向温润冷静的顾世安,都难以抑制地吐了口粗气,眼底浮上层层阴霾。
陆北亭的眼中更是骤然间涌上猩红,他的暴戾在这一刻全部散发而出,一步上前就飞踢了一脚许明泽,直接把他踹的痛呼一声,往后飞去,砸在了墙上。
许明泽捂着被陆北亭踹过的胸口,干咳了几下,十分痛苦地龇牙咧嘴。
数名保镖立刻蜂拥而上,直接将许明泽给围住,控制起来。
而陆北亭,再也抑制不住了,他在季瑶身旁蹲下,扶起了她,怜惜地摸着她的脸颊。
这傻女人,到底受了多少罪。
陆北亭感受着季瑶微凉的体温,一时间,竟不敢去探她的鼻息,确认她是否还是好好活着的。
“季瑶,你醒醒……”
男人深寂不透光的眸内终于涌出一缕一缕的情绪,嗓音沙哑低沉,隐隐听着,还带着几分梗塞。
饶是他权势有多么滔天,财富有多么庞大,地位有多么巅峰,在这一刻,他陆北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季瑶好好的。
顾世安望着陆北亭抱着季瑶的模样,喉咙哽咽,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终究没有上前。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明明距离季瑶只有一步之遥,却好像隔了千万里的距离。
陆北亭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季瑶的名字,也一声比一声温柔,一声比一声动听,平日里有着严重洁癖的他,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在季瑶狼狈不堪的小脸上落下了细细密密的吻。
傍晚的天色昏暗,一层一层的黑压下天际,空洞得让人绝望。
陆北亭在呼唤了季瑶好多遍以后,仍然得不到回应,再次抬头的时候,双目里带着浓重的戾气与杀意。
他想放下季瑶起身,去收拾那个许明泽,却在刚刚动作一下的时候,感受到了怀中女人都轻微动弹。
因为天色渐晚,这儿又是深巷中的一处破落地方,没有路灯,季瑶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始被关着的那黑洞洞的环境里。
可是就在她惶恐不安的时候,好像隐隐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季瑶……
季瑶……
醒醒……
好像有人在叫她。
这道声音十分熟悉,好像是,陆北亭的。
嗯?陆北亭来了吗?他来救自己了吗?
季瑶努力想打开沉重的眼皮,睫毛轻颤了颤,终于缓缓睁了眼睛。
她一眼就和陆北亭的目光对视上了,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就像是一面平静的湖顿时掀起波澜一般,季瑶压抑了这么多天以来的情绪,猛然崩塌。
“陆北亭!”她呜咽一声,一把扑进了陆北亭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万老疤只给了她一个馒头,让她像狗一样地扑在地上啃的时候,她没有哭;
一脸被饿了许多天,胃病发作的时候,疼得她满地打滚,她没有哭;
许明泽一见她,就狠狠地踹了她一脚,痛得她心脏绞痛的时候,她没有哭;
一次次的殴打和侮辱降临的时候,她都死咬着牙硬撑着,可是……
在此时,在此刻,季瑶一见到陆北亭的时候,她忍不住了。
泪水大颗大颗地打落下来,季瑶不复往日的端庄仪态,就这么狼狈凄然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