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顶尖的一代宗师,心中不免又暗叹了几分。
孙协本已心灰意懒,想到今日威名扫地,以后再也无颜见江湖中人,正不知该怎生收场,冷不丁抬眼一看,就见殿内群雄目光都在女儿身上,有些人神色恭敬,眼中满是钦佩,有些眼里尽是叹服,众前辈高僧则都点头赞许,更有甚者竟流露出恐惧之色,猛然间神台清明,心头豁然开朗。其实他与孙妙珍多年不睦,皆因自己素尊三纲五常,性子执拗霸道,这个长女打小便颇有主意,不肯听从父母的话,偏偏她又聪慧伶俐,自己管教不得,是以心中始终憋着闷气,然则他爱女之心并无二致,今日见到女儿大放异彩,武林豪杰皆对其肃然起敬,心中死结翻然而开,暗道长江水后浪推前浪,这名声终究还是没落到孙家之外。他本就是豁达开明之人,一想通此处,爱犊之情远超了好胜之心,哈哈一笑,道:“普真大师,孙某大意失荆州,让你又折一局,当真是惭愧、惭愧。”
普真口诵佛号道:“孙檀越全力相帮,何愧之有?令媛出手迅捷,妙到巅毫,着实令人叹止,老衲适才在旁观战,心中自行印证,假若是我跟檀越交手,只怕百余合间,就要溃败认输。看来此乃天意,先师冥冥中有灵,要促成美事,老衲这第三阵,只怕也抵敌不住,娄少侠,这便请下场罢。”
娄之英当孙妙珍取胜之时,心中便既喜又慌,知道下一关就要由自己出战,此刻听普真点出名姓,把心一横,缓步来到场中,向着诸位高僧、前辈深施一礼,道:“晚辈娄之英,恬不知羞,斗胆向大师讨教。”
普真道:“先前两阵俱都是比试拳脚,虽然精彩绝伦,然则见不到真章,老衲孤守最后一局,却半点马虎不得,只有老起脸皮,来考较娄少侠兵刃上的造诣,不知少侠使甚称手?”
娄之英心中一凛,比试兵刃可不同空手交锋,一丝闪失就会非死即伤,实可谓凶险无比,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硬起头皮,道:“晚辈本领低微,只会空使蛮力,向来钟意长棍。”
普真点头道:“甚好,咱们便来较量棍法。”吩咐沙弥,去般若堂取相应兵刃过来。贺经纶站起朝着娄之英左右打量,眇目道:“娄小兄弟,我瞧你周身上下并无宽余,似乎连刀剑也无,你说平素爱使长棍,难道一会儿竟要用主人家的家什吗?”
娄之英道:“晚辈得蒙高人厚爱,赠与小子奇兵一枚,便请诸位前辈过目。”从腰中摸出如意棍,一按机括,两头见风而长,赫然变成了一条亮银长棍。
众人见这兵刃如此独特,都发出阵阵低呼,孙协哈哈大笑,道:“贤侄,没成想这半年你饱经奇遇,竟得到了他的垂青,不赖!不赖!”
群雄中有些人见识不凡,也隐隐猜到此物是剑圣胡布施的手笔,不明就里之人则赧于当面相询,都跟着随声附和。这时沙弥已将兵刃取来,众人定睛观瞧,原来是一条横棒,要知古人枪棒分的极细,素有齐胸为棒、齐眉为棍、过顶为杆之说,这条横棒只有四尺来长,与娄之英的长棍却有云泥之别。普真接过兵刃,正色道:“娄少侠,你我较量兵刃,却不能像在擂台般你来我往的混打,当着诸位英豪的面须不好看,这考题既是老衲所出,那咱们就以考究为主,我只出三棒,娄少侠但能接住,便算过关,你瞧如何?”
娄之英原本以为要苦战一场,这位普真大师虽只是藏经阁首座,但少林寺内向推其为普字辈武功第一,能为只怕不在三圣之下,若真实打实的较量,自己多半不是对手,这时听闻只考较三棒,那无论如何也要硬扛过去,于是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师相让,晚辈自当竭尽全力。”
普真神色一变,摇头道:“虽只三棒,却绝无半点谦让,少侠切莫大意。这第一棒来了!”也不见他双腿发力,身形一晃,已来到场中,横棒一挺,半挑半扫向娄之英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