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搀扶一名男子走下楼来。娄之英此时才看清这女子容颜,只见她生就一张圆脸,肤色颇黑,但眉浓眼弯,鼻挺唇红,瞧来十分秀气,若不开口说话,实以为是哪个富庶人家的碧玉。再看那名男子约莫三十岁不到,生的额阔脸方,与那少女容貌颇有相似,等他们走的渐近,娄之英瞧清男子的气色,不禁“咦”了一声。
虞可娉奇道:“大哥,你识得他们?”
娄之英轻声道:“这女子便是昨夜的猎人,那男子脸如白纸,双目无神,印堂隐有淤红,当是受了什么重大伤病。”
那女子扶着病人走的极慢,足好一会才来到楼下,两人寻了娄虞身旁的空桌坐下,那女子等上了素面之后,一边服侍男病人吃饭,一边不时抬起头来朝门帘处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到来。
男病人吃了几口汤面,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便在此时,门帘轻轻一挑,一人头戴方巾,身穿绿袍,踱着方步慢悠悠走进店来,小二见此人来到,忙满脸堆笑道:“李神医来啦,快到里头宽坐。”
那女子似乎舒了口气,举手挥动与他示意,李神医见到他们,脸上立时堆满了笑,摇摇晃晃向那桌走去,沿途经过之处,倒有不少食客向他或点头或招呼,且个个神情恭敬,李神医也逐一回礼客套,隔了好一会,才来到那两人的桌前。
只听那女子道:“李大夫,今日你开下方子,是不是三日之后,家兄便可复原?”
李神医道:“若三日便敢说复原,那是有些言过其实了,不过病情好转,恢复到八九成,总是问题不大。”
娄之英此时已瞧得明白,知道这少女的哥哥身染重疾,那李神医看来是当地有名的郎中,被这兄妹请来诊病,只是看那男子脸上的苍白之象,不仅是有了病患,亦有受了内伤的症兆,这等伤病岂会在一朝一夕间好转?那李神医大言不惭,说三日内会康复七八成,看来此人神医之名,颇有欺世盗名之嫌。
李神医见那女子神色将疑,又道:“我李晋在五坡集无人不知,程姑娘也是慕名找我过来,难道还信不过鄙人吗?昨日你说身上银钱不够,这一夜筹度的怎样?老实说,那只熊胆是我半年前从湘潭猎户手中高价买得的,本欲留着以防不时之需,当年沈保正要买,我都坚决不售。若不是这次令兄病情危急,我也不会献出来给你们。如今这熊胆又在药酒中浸泡了许多日,一千五百两刨去本钱,只余下一百两不到,那便算鄙人的跑腿费罢,有道是医者父母心,我便再亏上一亏,诊费却不问你另要了。”
那女子道:“怎好让李大夫徒劳一场?实不相瞒,我家家财殷实,区区几千两也算不得什么,但我兄妹今番遭难,在这荒僻小镇一时半会哪里筹得到钱?是以昨夜我去野外林中,自取了一枚熊胆回来。我听你说,熊胆入药,鲜者比药酒浸泡功效更甚,我带了新鲜熊胆,就不必夺李大夫所好了,诊费咱们另有二百两奉上,便请你快出方子,给我哥哥配药治病。”
李神医神色大变,站起身来道:“你怎能……怎能说了不算?你自取了熊胆来?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怎么能取到熊胆?你若没有诚心看病,那又何必消遣于我!”
那女子低声道:“李大夫稍安勿躁,咱们坐下慢慢说话。”
李神医此时也自觉失态,重又坐在椅上,气鼓鼓地说道:“昨日已经说好,一千五百两将熊胆卖于你们,让令兄调药吃了诊治伤病,昨夜我已将它从药酒中取出风化,怎地今天却又说话不算?你们是川内黄龙庄的二位少主,黄龙庄天下闻名,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