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败涂地,欠了本地恶霸一屁股债,他走投无路,只得求助妹子帮忙。翠乔不忍兄长横尸街头,便拿出积蓄欲帮他还账,但她一个婢女,能攒得多少钱来?那自是杯水车薪了,于是索性硬着头皮去求东家迟老板,要借些财银来度过难关。
这些欠账对翠乔一家来说是繁星巨账,对迟老板来说不过是日常的零花而已,但迟老板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又素知翠乔兄长的秉性,如何肯借这笔钱来?他不但不借,还对翠乔好生一番数落,令他兄妹二人很是难堪。翠乔的兄长别无他法,只能整天东躲西藏,终于还是被放债的仇家找到,仇家见他实在拿不出钱来,便将他打了个半死,连手脚都打折了。翠乔虽然痛恨哥哥不争气,但毕竟血浓于水,仍老了脸皮去和迟老板借钱治她哥哥的伤病。
迟老板自然是一如既往的不理不睬,我们从其他下人口中得知,迟老板还时常对翠乔兄长品头论足,说了许多凌辱他的话。翠乔的哥哥无钱看伤,耽误了病情,没几日便支撑不住,一命呜呼了,那正是百悦楼命案发生前的两日。所以大伙推断,翠乔那天夜里去百悦楼,不是为了借钱,而是要报复东家。”
虞可娉问道:“翠乔又是如何辩解的?难道就这么认了?”
郑老官道:“她如何会认?她只说自己偷刀藏私,杀人斩首这事,便是到死也没认过。翠乔说她当晚去了百悦楼,的确是为了再向东家借钱,前些日子兄长重伤,家底全都拿出来瞧病,如今哥哥身死,连个安葬的钱也没,是以要求迟老板发发善心,助她度过难关,以后便一心一意服侍东家。可是到了百悦楼才见到迟老板已经惨死,这时想起他平日的恶毒言语,心中不忿,便偷走名刀,打算换钱办理兄长丧事。
她说的言之凿凿,好似真的一样,但大伙都不信他,府尹老爷疲于应付地动之灾,更是无暇分辨真伪,便要我们先将疑犯押入天牢再说。这位翠乔姑娘也真是刚烈,入狱当晚便解下衣带悬梁自尽了,其实大伙都知,一则她吃了命案官司,自觉难逃法网,二来她刚刚经历了丧亲之痛,已是生无可恋,所以才走上了自裁的不归之路。嫌犯既已自尽,府尹老爷也懒得多查,忙分派人手处理地动的善后之事,这件宣州巨贾的离奇命案,便就这么了结了。”他说完这句,抬眼看了看众人,示意已全都讲完。
虞可娉思索良久,才道:“老爷子,我还有几问,想要继续求证。”
郑老官笑道:“丫头,还有什么疑问,只要老夫记得,便都说给你听。”
虞可娉道:“老爷子当年主办此案,对于翠乔的陈词,可曾有过什么疑虑?你信她不信?”
郑老官正色道:“翠乔迷了心窍偷刀,那是她亲口承认的,此外人证物证、杀人因果等都指向于她,叫我们如何能够不信?只是这女子连命都敢不要,却至死也不认杀人之罪,的确有些违背常理。老夫当年心中也有这么一问,但那时地动刚过,这命案虽然严重,但和州府重建、安顿百姓等大事相较,却又显得无足轻重了,是以大伙就算心中存疑,也无心无力再查,便就这么结案了事。”
虞可娉道:“原来是因地动之故,才这么草率结案,怪不得如此离奇案件,卷宗上却只有寥寥数语。郑老爷子,我看卷宗上写明,命案时日是在八月廿九,不知老爷子是否记得,那日地动究竟生了几次,都在何时?”
郑老官回思了一会,道:“好在地动是惊天大事,老夫我活了近七十年,一生也只碰到过这一次,是以才印象深刻,否则哪里会记得这些?八月廿九……嗯,没错,便是次日我们接到的报案。那天应是地动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