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年轻时的记忆,那便是恩上加恩了!”
娄之英初时见他仪表如常,也没觉有异,这时听他几番对话,见他双眼时而放光,时而失色,灰蒙蒙的如罩霜雾,便知此人的确心智有失,看他一把年纪,居然把四十岁前的记忆全都丧失,着实有些可怜,便道:“老人家,只要你事无不言,把脑中所想所记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听,虞姑娘必会全力以赴推敲。但她也不是神仙,若真推演不出,也请你不要失望。”
翁仁笑道:“不会,不会。老汉失忆几十年啦,也不是此前是善是恶,做没做过什么歹事,就算想不起过往,仍做我的豆腐郎,也未尝是什么坏事。”
虞可娉听他思维清晰、谈吐得体,丝毫不像脑中有什么病症,便道:“老伯,请你慢慢来说,小女若有疑窦,自会发问,到时可要请你如实回答。”
翁仁道:“这是自然,不过老汉的故事,给十个人讲,倒有十一个不愿相信,唉,这些事的确太过离奇,可是它却清清楚楚印在我的脑中,我也分辨不出真假,索性再给姑娘说说,让姑娘帮老汉瞧瞧。
老汉是开封人,一来我心中有个隐约的计较,依稀记得自己的家乡是在开封,二来当年陆大哥常和我说,他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他是开封人,我自然也是了。我大约是在……呃……绍兴二十六年来的怀宁,后来一直在陆大哥手下做个账房,十几年前,陆大哥外出办事,没成想一去不回,从此杳无音讯。我把米店苦苦撑了几年,实在经营不下去了,又等不到陆大哥,只得关闭了它,到别家帮闲度日。后来邵掌门回到舒州,出于误会弄伤了我,其实老汉没什么大碍,但邵掌门却十分过意不去,出人出力帮我,我又得吕老板相助,便开起了这家豆腐店,也是老汉财运亨通,这几年豆腐点越开越好,赚了一点小钱,老汉无儿无女,饮水思源,现下日子殷实,都是出于邵掌门的恩惠,是以年节总是备齐礼物拜访。只是邵掌门和戎当家贵人事忙,时时不在府上,老汉无法当面谢恩,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虞可娉道:“老人家,你是如何来到怀宁县的?来此之前却在何处?”
翁仁挠了挠头道:“就是这个,老汉想破头皮也想不出。陆大哥说他早年就离了开封,那么我是从开封来的么?我却不记得。陆大哥说,那一日他在庐州办事,在一间茶社撞见了我,说我昏昏沉沉地在茶社打杂,于是便接我来到怀宁。不过这些我却不记得,都是陆大哥后来告诉我的。我在怀宁安顿下来后,神智慢慢恢复,这才开始有了记忆。眼下只记得我在陆大哥手底下做账房的事,这以前的事,可都想不起来啦。”
虞可娉察言观色,见他神情坦然,不似作伪,便即问道:“这么说来,老伯来到怀宁以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翁仁道:“也非全不记得,依稀有些在脑子里,不过我说将出来,二位可不要笑老汉。
老汉在夜中常常做梦,但里头的景象,却非都是梦境,当是老汉生活的所在。那自然不在怀宁,也不是在庐州,直可以说不在人间。我住的地方,好似一座空中之城,在城中遥遥看去,白云朵朵似在脚下,且城池随风而走,在空中飘飘荡荡,今日城下是绿野芳洲,明日城下便是黄沙一片。寒时极寒,便是身穿厚袄也不敢出门,热时则酷热难当,好似日头就在头顶一般。
这座空中之城,无砖无瓦,处处都是圆形巨塔,城中一尘不染,真的和仙境一样。最奇的是城中的神仙,这些仙子便和人间一样,也分男女,但样貌却和人间大大不同,男仙都生的长鼻阔口,女仙更怪,个个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