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向她,拥住在怀,雨停了再走,好吗。
不是劝说,而是命令般的语气,不待她回答,便抱着她,行至一株繁茂的辛夷树下躲雨。
吾以为天界不会下雨,没想到也有如此雨水。少年脱下外衫,披在她的身上。
辛夷下意识拒绝,却让这个比她高出许多的少年,严肃说道,魔界下雨的时候,大家都会立即躲雨取暖,连吃人之事都暂且搁置。
汝今年多大了?汝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老成。
九百多岁了,你呢?你还未告诉吾,你的名字。少年仅着一件赭色薄衣,能看出身为男子的健硕。
她移开“非礼勿视”的目光,观雨中景色。
我的仙魂为千年辛夷,故而以其为名,称辛夷。
原来你年纪也小,不过看你波澜不惊的模样,总是显得老,少年故意笑道,以后还是多笑笑吧。
吾以前没有名字,认识吾的皆唤吾,九百,因吾活了九百多年。那日,老者赠吾一个名字,雍恒,待吾平定魔界后,便可称谓。
雍恒?
雍恬四方,恒乐未央,吾觉得是个很好的名字。
辛夷望向少年清澈的面容,心中某处,如有一株幼芽萌生。
她第一次觉察到在这天界之外,除了妖界的茨山,是否还有一个魔界,值得她思念。
少年不知,并非她喜欢冷漠,而是身份的低贱。
来自妖界茨山,这样的生世不知在天界有多少人当作笑柄,看作奇葩。她不想辩驳,也不愿去争论,惟有沉默来隔绝嘲讽。
茨山是她的故乡,她曾经唯一的思念。
你在想什么?少年雍恒问道。
这天界的雨和魔界的雨,有何不同?
他们彼此皆坐于辛夷花树下,雨中的山坞,美如一个温柔故事。什么是温柔故事呢,那故事里有妩媚山水,郎有情,妾有意,岁月没有叹息。
魔界总是阴云密布,黑雾弥散,下了雨之后更觉得冷清。雍恒随意拾起一瓣辛夷,吾总以为天界不会有雷雨,也不会有何情感。
雷鸣雨雪,是天命,不是天界所掌控的。更何况,天界之人也是人,凡为人,只可顺天而为,不可逆天。
那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那深邃澄净的目光,比拥抱更暖,让她感受不到这山坞渐起的寒意。
这些年……从未有人关心过她的一切,虽为天界百花宫的四大花尊之一,除了善待她的百花司神与芍药花尊,其他人都无视她,刻薄她。
一个从妖界到天界,成为女官的人,过得这样,无需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