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白鹿所说的两种办法,桃卿沉默了许久,面露踌躇地问:“他神魂中的伤已经严重到这等地步了吗,就一定要转世不可?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白鹿摇摇头,说它并不知晓其他办法,光阴与神魂是这世上最神秘莫测的两样事物,饶是它身为神梦山灵,也无法参透其中的玄机,帮不了庄宴太多。
它见桃卿似乎心存忧虑,特意为他联络上莫不臣,将情况简单交代了几句,问他有没有更好的主意,但得到的答案还是同样:神魂之伤只能延缓,不能治愈,若不转世,庄宴神魂崩散是必然的结果,区别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他说得比白鹿更直接、更漠然,桃卿默默听着,只要想到庄宴会散尽修为重入轮回,能否成为修士也犹未可知,心里就说不出地难受。
他睫毛微微颤着,望向昏迷不醒的庄宴,即使得到了白鹿的治疗,庄宴的面孔依然苍白如雪,边缘微微透明,在桃卿的记忆中,他还从未见过庄宴如此脆弱的模样。
才生出的满腔怒火瞬间泄了个干净,桃卿小心翼翼地将庄宴从地上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这具身躯是那么地冰冷,桃卿半托半拥着他,微微打了个冷战,寒意仿佛流进他心里,将所有的仇怨全部冻结了,只剩下无尽的迷茫与空落,还有说不清的痛楚。
他决定先带着庄宴回到神梦山,问过清玄仙尊再说,清玄身为真仙,是世间法力最为宏伟之人,也最见多识广,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治疗庄宴的伤势。
但倘若连清玄都无计可施……
桃卿心里一颤,挥散种种不好的念头,从须弥戒指里召出一架丈余高的小型飞舟,扶着庄宴走了进去,白鹿跟在最后。
飞舟内部的空间不大不小,长宽各三丈,供两三人使用绰绰有余,一隅摆着一张宽敞的软塌,桃卿将庄宴安置在榻上,回身在舟中的法阵布好灵石,并设定了终点,飞舟便自行运作起来,朝神梦山飞去。
做好这些,桃卿也感到有些疲累了,尤其是心神上的劳累,便躺在另一张稍窄的弥勒榻上假寐了片刻。
但他睡又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庄宴的事,生怕他一清醒过来就想送死,索性坐起身来正大光明地盯着庄宴,防止他做出极端的举动。
他知道庄宴现在一心求死,可他不想让庄宴死,无论是清玄能治庄宴的神魂,还是庄宴必须转世,他都要劝说庄宴接受,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魂飞魄散。
桃卿的心隐隐抽痛着,他知道自己不该同情庄宴,就算庄宴死了也不是他的责任,那些用来刺激庄宴的话其实都是实话,他只是说出事实,若是庄宴承受不住打击,那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何况他和庄宴有杀身之仇,不落井下石就已经能称得上仁义,现在他反倒要救庄宴,实属多此一举,甚至是相当愚蠢。
可他……可他就是见不得庄宴连神魂也一并湮灭,说他蠢他也认了,他天生就是一副软心肠,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狠心地见死不救。
况且庄宴当初杀他是为了和他神魂交缠,本意并非要他性命或毁了他的元神,就算是一报还一报,庄宴舍去自身的遗骸和五百多年的法力也就够了,他转世之后忘却前尘,两人永不相见,就是最好的结局。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庄宴同意转世,桃卿没有把握能劝说得动他,可做不到也要做,他没法扔下庄宴不管。
半日之后,飞舟回到了神梦山。
此时天光大亮,已近正午,桃卿自知延误了和莫道主出发的时辰,心中惭愧不已,可接下来他还是走不开,要继续耽误下去,只要尚未送庄宴转世,他就没法安心地跟随莫道主下界。
既然一时半刻走不开,桃卿也就没那么着急去找莫不臣了,而是先将庄宴搬回自己的宫殿,拜托白鹿看顾着他,又前往裴之涣的洞天寻找清玄仙尊,询问他有没有办法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