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庭一直很清楚桃卿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倘若他倾诉心中的爱意,卿卿定然会非常伤心,而后就此躲避他、远离他,直到他绝了这份念想为止。
卿卿向来温柔心软,可一旦他决定离开一个人,便会铁石心肠,任凭对方如何哀求也不会回头,庄宴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受不了卿卿的抗拒和疏远,是以几经挣扎后,他还是决定不挑明自己的心思,何况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卿卿。
忍受着内心的日夜煎熬,顾雪庭早有觉悟,然而当他听到桃卿的“恶心”二字时,他心中高高筑起的壁垒还是瞬间崩塌了,将他的心砸得血肉模糊。
只是猜测,竟然就让卿卿觉得很恶心,若是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爱慕他的话……卿卿又会作何感想?
顾雪庭如坠冰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久久未能言语。
桃卿察觉到他唇色发白,以为他是被冯子懿气的,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为顾雪庭抚了抚胸膛,以免他心疾复发:“师尊别生气,我已经狠狠骂过他了,您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
顾雪庭唇瓣颤动着,几次想要开口,喉咙里却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闭上眼睛缓了许久,才声音微哑地同桃卿说道:“你我之间分明没有任何越轨之举,他为什么会怀疑我对你心存爱慕?”
其实他知道冯子懿的怀疑源自何处,正是他们初至神梦山的当日,自己看着卿卿的眼神不慎暴露在了冯子懿的面前。
冯子懿同样对卿卿怀有爱慕之情,这才能够准确地分辨他的神色,他知道爱慕卿卿的人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桃卿对此一无所知,现在他对冯子懿的印象坏透了,只觉得是这个人自己脑子有问题,嫌弃地说道:“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还利用留影石窥视师尊的行踪,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恶心的人……”
顾雪庭心念微动,突然生出一丝希冀来:“你方才说的‘恶心’其实指的是冯子懿?”
“不然还能指什么?”
桃卿眨眨眼睛““难道师尊不觉得他恶心吗?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觉得他很恶心。”
顾雪庭紧攥的双手蓦地放松下来,空荡荡的双眼重新焕发出明亮的神采,原来卿卿不是说他的爱意很恶心,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他悲哀于自己的欣喜,表面却不动声色,温声嘱咐桃卿道:“冯子懿居心叵测,你不必理会他,清者自清,无须我们证明什么。”
“那是当然。”
桃卿才不会被这些胡言乱语困扰,不过他很担心冯子懿会不会继续使用其他下作的手段骚扰他们师徒二人,他倒是还好说,但师尊距离恢复灵力还有一段时间,在此之前他无法防备,也许还会发生类似于留影石的事。
考虑到这一点,他对顾雪庭说:“师尊,不如这段时间我搬来和您一起住吧?我想冯子懿没有死心,还会做些什么……”
顾雪庭怔了怔,先是一喜,继而是无尽的心酸,反而流露出伤感之色,轻声询问桃卿:“你就不怕其他人也产生误解?”
“怎么会,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冯子懿。”
桃卿瞪圆眼睛,语气很嫌弃的样子,又眉眼弯弯地安慰顾雪庭:“师尊不必担忧,我们问心无愧,就算被别人说也不怕。”
问心无愧?
顾雪庭半晌无言,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桃卿的黑发。
可是他做不到。
“还是算了。”他轻声说,“你先忙你自己的事,不必以我为先,别叫我拖累你。”
“师尊的事怎么能算拖累?”
桃卿对这个说法很不满意,但看到顾雪庭眸中的悲伤和愧疚,他又立刻心疼起来,握住他的手急切地说道:“师尊的灵力很快就能恢复了!神梦山灵已经答应过我,它会为灵池注入神力,只要师尊定期沐浴,就可以修复经脉了